三四天的时间过得极快,没多久便到了接受洗礼的这天,村中的年轻男子本就不多,所以梁禹,肖青彦以及陈风三位少年的洗礼仪式,自然是成了村中一大事。
天欲破晓之时,晨雾缥缈若朦胧的丝绸般,若你仔细看,清谷村就犹如缀在绸子上的那颗最小的珍,
散发出独一无光的光。
晨熹微露,村中祭坛边已聚满了人。
“我仓既盈,我庾维亿。以酒为食,以享以祀。以妥以侑,以介景福……”随着祭司洪亮的声音响起,祭坛下的村民也吟唱起这古老的祷文。恢宏的声音在村中回响,肃穆的气氛让最小的孩童都带上了些虔诚与庄重。
昂首立于祭坛之前三位少年,此时心中也被这种氛围所感染,紧抿双唇不语。
随着祷文的一遍遍吟唱,村民手中的古老乐器——砰铃、长柄鼓、汉钹等齐齐作响,伴随着丰年舞的舞姿,将祭祀神秘的气氛烘托到了极点。
随后年老的祭祀手粘红土与黄油的混合物,在少年的脸上身上涂抹成太阳纹图腾的形式。清谷村向来以农耕捕猎生活为主,而太阳的作用在其中不可或缺,村民便由此来祈求神灵的保佑及崇敬。
做完这些繁复的仪式,陈风一身短打劲装,背负黄杨硬木长弓一把。肖青彦和梁禹,也都整装待发,三人是从小的玩伴,此刻在众亲友的带领下一同步入幽深的百行山脉。肖青彦的个子相对瘦弱些,此刻面色带着些许紧张,而胆大的梁禹看上去,则很是好奇与兴奋。
人们对少年坚毅的背影投以祝福,小木则站在母亲苏曼青身旁一个劲的朝哥哥挥手。
恍惚间,陈安的右眼好像不自然的眨了一下,但他并未在意。
拜别亲友后,三人进入山脉不久,前面山高林密,大风吹过,万木倾伏,犹若大海里卷起飓风。刹那间,波涌浪翻,轰轰声响不绝。陈风站在浩瀚的林间,听着松涛阵阵,枝叶摩挲,幽幽鸟鸣点缀其中,嗅着芳草落英,不禁有些出神,情不自禁的合上双眸。
“听祭司说起,修行的起始,在于‘初识’。初识人之本,物之灵。以此为基本,来识得万物,看透万物,在另一个层次与之共处……”想着想着,陈风的步子不自觉的慢了下来,恍然间止步不前。
有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耳中听的风,鼻中嗅的味,一下子变得不一样起来,好像从无形,变成了有形,让他一下子充盈起来……
“嘿!陈风,快跟上啊!”梁禹前面招呼着陈风,身旁跟着肖青彦。
“哎,来了。”这声呼唤,使得陈风从那种奇妙的状态中缓过神来,见他们二人走在了前面,随即小跑着赶上前。背后的箭袋中,削好的木箭随着陈风小跑的步子啪嗒啪嗒有节奏的响着。
陈风在心中仔细回想着刚刚那种圆满充盈的感觉,然而它却似流沙从指尖划过般了无痕迹,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失落之感,与此同时,心中升起一股莫可名状的悸动。
“我们先去哪里?”肖青彦见陈风追了上来,如此问道,从林间洒落的斑驳阳光,映的他本就白嫩的小脸更白了些。
“找一找泉水、小溪这样的饮水处点,或许能寻到些猎物的踪迹。”陈风答道,若是捕猎,去路口交叉点或者水源蹲守准没错。
“好点子,那我们快走吧!”一向胆大的梁禹一如既往的兴奋,他个子相对来说比较壮实,肤色黝黑,很是健康。
众人这次有了目标,立马行动起来,梁禹勘探泥土,肖青彦观察草木,而陈风则勘探林间,看是否曾有那只调皮的野味留下点些许痕迹。三人分工着,慢慢朝林间深处没去。
“快看啊!荏荏草!”肖青彦喊道。
众人闻言,立马朝肖青彦身旁聚拢。
“这种草喜水,顺着它说不定就能找到水源!”肖青彦指着那椭圆的叶片骄傲的说道,小脸如荏荏草上冒出的那朵小白花般夺目。
“咦!前面的确有不少呢!”梁禹指着前方,灌木掩映之下,有个小坡,坡顶齐齐长着一小片荏荏草,小白花若隐若现。陈风缓缓上前,发现土拨下是个狭长的小山谷,隐约能听到林间小溪的叮咚声,极是悦耳。
“青彦,可以啊你。”梁禹毫不掩饰的夸赞道,小手随意的搭在他的左肩,突然而来的亲密让一向内向的肖青彦多少有些不自在,右手下意识的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陈风走了几步,果然看到了一汪小水潭。周围泥土湿润,有鹿的足迹。水清澈见底,入口甘甜,是常见的山泉。顺手便喝了几口,正好解渴,随后又洗了把脸,稍作休息后便打算寻个适合的狩猎点。
梁禹和肖青彦也不闲着,各自咕嘟咕嘟喝了些山泉,豪迈的抹了小嘴,跟陈风简单商量后,结了伴去找韧性好的草木回来搭个陷阱。
陈风则寻得个不错的位置,将身子掩映在茂密的灌木之中,箭上弦,一双眼睛似鹰眼般警觉起来,眼瞳中折射着朝阳的光辉,一缕一缕阳光透过林间的间隙从身后照射过来,他极好的将自己隐藏起来,只待猎物上钩。
林间在此时变得很静。
没过多久,一只健壮的成年老虎迈着步子走向水潭,悠悠的喝起水来。
“竟然是只老虎……”陈风心中暗暗想着,不禁很是激动,林间的老虎向来深居简出,甚是少见。他有个念头,想射杀这只老虎,取了这身上好的皮毛给小木做件衣服,定是极威风的。
这是个大胆的念头!
如此想着,陈风狠狠拉紧弓弦,对准老虎脑袋上最薄弱的一块骨隙,屏气凝神,正欲一箭射出,突然,林间想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是梁禹和肖青彦他们回来了!
此时此刻的两人并不知道灌木掩映之下的水潭旁有只壮硕的老虎,两人此刻手中拿着一堆草木,累的气喘吁吁,恨不得早点挪到水潭旁,痛痛快快的喝口泉水。
“小心!”陈风大喝一声,声音几乎变成了嘶声的尖叫!然而终是晚了些,那话音未落,那老虎已受了惊,欲朝那两位少年直冲而去!
“嗖!”陈风张弓引箭,利箭如流星贯日般朝那老虎疾飞而去,直射入老虎的左侧,老虎吃痛,直冲向前的身子瞬间顿了顿,随即长啸一声,声音震耳发聩,惊的林间的鸟惊慌失措的扑棱起翅膀。老虎扭头看准了陈风所在位置,知道他才是最大的威胁,转身丢下那两位少年便朝陈风直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