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男孩的身后,几个男仆从正小心翼翼的跟着。那男童大约五六岁,面容白里透红,腰上系着玉带,一看出身就是富贵子弟。他来到了那个名唤如意的女孩身边,黑眼珠滴溜溜在众人脸上打转,问道:“如意,刚刚那个大坏蛋在哪里?”
女孩伸手指向了杨浩,不说话。这一指,给杨浩身边的虞文熙和陆柬之不由的一愣看向杨浩。
男童似是为了争面子一般大叫一声:“你为什么把如意姐姐从墙头推下来?你们几个快——打死这个大坏蛋!”后面一句却是对身旁的仆从们吩咐道。
这番话到让杨浩几人哭笑不得。仆从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自家小郎君和宇文府的小娘子跑出来了,才跟了出来。小郎君这又让打人,但他们怎会不知道这是谁家的门第,哪里敢随便动手呢,当下乱作一团。
小男孩左看看右看看,看到自己周围没人动手,有些难堪,嚷嚷道:“如意,我来替你报仇——”说罢便向杨浩扑来,好在男孩力气不大,杨浩便道:“你们这些做仆从的还不去叫你们家大人来”。闻言有仆从迅速往回跑去,只见那男孩一边撕扯杨浩的衣服,一边小拳头一下一下的捶他的大腿。想是杨浩也被拉扯的有些烦闷,当下也生气了,橫腰将男孩抱起来,夹在自己腋下,另一只手对着男孩的屁股,啪啪啪就是一顿揍。本来被夹在腋下的男孩还在用力挣扎,但这一顿小屁股打下来,一下呆住了,然后大哭。你不能打我,我祖父是越国公。一旁那个被唤作如意的女孩似是没见过这种情况,也开始哭泣。
“嘿,越国公了不起啊,我祖父还是皇帝呢。”杨浩听着越国公名号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是谁。在心底道:“比家世,可没有几人能比过我。”一旁的陆柬之和虞文熙也被眼前的情况怔住了。还好陆柬之头脑清楚,忙拦住杨浩道:“少郎君,且慢啊。”还没等陆柬之说完,旁边那哭泣的女孩也向杨浩扑了过去,狠狠的咬了杨浩几口。这虞文熙一看,这可还好,急急的上前拉住那女孩。
“嘶——”杨浩痛得吸一口气,这两小孩胡搅蛮缠,其实刚开始他倒是没觉得怎样,不过现在这样胡搅蛮缠着实让他有些怒了。尤其是小女孩这一口咬下去,抬手露出的胳膊上已经明显能看到牙印和渗出来的血迹。那女孩倒也是气力,虞文熙可能也没寻思她会有这么大劲儿,竟没控制住她,她仍往杨浩身上扑。杨浩便放下那哭泣的男孩,似刚才擒住男孩般擒住女孩,有些教育意义的打了一下女孩的屁股,说道;“你们两个小娃娃,一看就是平日被家里娇惯坏了!”
小女孩着实是吓了一跳,屁股上酸酸麻麻的感觉传来,前所未有。她有种想要尿裤子的冲动,害怕止住了她的哭泣。一时间,迷惘、无助、羞愤、委屈涌上心头,忘记了继续咬人,只在杨浩胳膊下面扑腾。
周围的婢女仆从也傻眼了。小郎君小娘子,这是被人打了吗?对面这个少年什么来头啊?好大的胆子。虞府的仆从们和虞文熙还有陆柬之也呆住了。
男孩被杨浩震慑住了,呆呆的看着哭成花脸的女孩。直到一个美妇人跑过来,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了美妇人怀里。
“娘亲,他欺负我,他还打如意,呜呜呜——”
美妇人一边安慰着哭泣的男孩,一边凤目含霜的朝杨浩打量过去。那边杨浩将如意放了下来,摊摊手,有些无措的解释道:“这可能是个误会!”
一旁的虞文熙和陆柬之也连忙鞠躬道:“可能确实有误会,夫人勿怪!”双方七嘴八舌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那美妇人也没法证明是杨浩先推了人。便道:“这件事情,没完!敢打我家让儿,咱们走着瞧”便带着那哭泣的男孩走了,仆从也将那唤作如意的女孩领回了隔壁。两家不欢而散。
杨浩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他俩,他们是谁啊!一旁的虞文熙连忙给杨浩抱拳道:“想我虞文熙一直以来以纨绔出名,今日一见少郎君才发觉自己还是嫩。”陆柬之倒没有虞文熙那般只是皱眉道:“那女孩应是许国公家的孙女宇文如意,至于那男孩刚才已经自报家门了,估计是越国公杨素大人的长孙杨元让。”
杨浩不禁头大。一旁的虞文熙倒是上来勾肩搭背道:“怎的,怕了?”杨浩道:“怕倒是不会怕,就是觉得麻烦!”
大兴城,许国公府
“杨浩?可是秦王府那个杨浩?”许国公宇文述坐在最上,脸上有些玩味的问道。
在他下首,站着一对中年夫妇,那妇人紧搂着宇文如意。宇文如意倒是有些心虚的站在自己祖父面前。只听妇人抹泪道:“夫君,你要给如意做主,人家都欺到头上来了,哪有把咱们国公府放在眼里!听仆从们连尚书令的孙子也被打了……”
“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小辈竟敢!”中年男子怒容满面,高声斥道。说话的这人正是许国公宇文述的长子,宇文化及。
“好了,都不要吵了——如意,到大父这里来。”端坐在最上首,一直安静倾听的老人,眼神宠溺的看着宇文如意道。宇文如意脸上带着泪痕,扑进老人怀里,哽咽道:“大父——”。老人轻轻的拍着宇文如意的背脊,柔声问道:“你跟大父说说,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为何要推你?你又为何要去找他?”
宇文如意听到大父柔声问她,本来平复下来的情绪,不知怎的,一下子爆发出来,委屈的泣不成声,抽抽噎噎的说:“他……他……他没有……没有推我,是我和元让摘葡萄……我......自己掉下去的,呜呜呜……他……说我是馋猫,呜呜呜……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呜呜呜——”
老人听着这话,也是明白了。便柔声安慰道:“以后来大父院子里摘果子吃,不要爬高爬低的,多危险啊,还被人戏称小馋猫咯。”同时,还宠溺的刮了刮如意的鼻梁。便让那妇人领着孩子下去了。
老人安慰完小孙女,才抬头,看到下面站着的长子和旁边欲言又止的次子问道:“士及,怎么了?”
宇文士及忙道:“爹,承基刚出去了。”老人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忙站前来道:“我平时是说过多少次,遇事冷静,不可鲁莽轻率!你们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宇文化及和宇文士及都汗流浃背,连忙道:“承基这孩子,做事是有分寸的,应该不会胡来……爹,别生气!”
“哼!”老人拂袖而出,“等承基回来,让他来书房找我!”宇文兄弟屏气敛声,目送父亲离去。
待到宇文述走了之后才擦汗道:“希望承基别做的太出格——”
时间向前推,杨浩辞别虞文熙和陆柬之打算回府。杨浩往外看了眼,云彩渐渐浓厚,小雨淅沥下起,在朱雀大街宽宽的青石板上,溅起无数的水花。便对王佑说道:“咱们稍微快点回府。”
“好哩,少郎君您坐好了——驾!”马车穿过朱雀大街,到了延平门街的时候,突然车速急降。杨浩前世是特警,自然反应迅速,扭肩侧身,已经把身体抵在马车车壁上,没有摔倒。同时问道:“怎么了,王佑。”
王佑在外面回道:“少郎君,有人拦路,马受了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