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脚下,苏淮突然转过身对着吕颜瑚:“虽然你是落安的朋友,但是该说的我还是得再提醒你一下,这件事……”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知道分寸,再说,为了落安我也不会多嘴的。”省得看他那一副老大愁深的样子,吕颜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笑话,她现在好奇的是落安和付瑾瑜的关系,哪来的闲工夫去爆料,再说,她吕颜瑚用得着做这种事?
苏淮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答应,又伸头望了望空无一人的山路,看样子这两人还要再等一会呢,“那行,你就先回去吧。落安和他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见他抬腕看了看表,估计是打算在这等那两人,脑筋转了转,“行。”
她也想等落安一起回去的,毕竟是她把人带来这里的,可是转念一想,这三个人估计是熟人,她再等在这里反而不太恰当。看来,一直以来烦扰落安的事情,大概就和这位大影帝有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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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瑾瑜卫衣的肩膀那一块就湿了,但是瑾瑜却好像感受到了落安滚热的泪水,熨帖着他肩膀上的皮肤,又想起看到的那些文件,抬起手来,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脖颈、发顶。或许是明白了他动作中的含义,怀里人的哭泣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又断断续续起来。
山间的风,轻柔又凉爽,瑾瑜的心情也慢慢平复。可是,只有奋力地抬头,望向渐渐发白的天空,才能让眼睛舒缓。
他在等,他在给怀中的姑娘时间,给她一个发泄的时间,也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在遇见落安之前,不懂感情,且心里是惧怕的,那是个什么巨物,竟然夺去了他的家庭,那时候的付瑾瑜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张空纸,没有感情的废物。
而在刚到H镇的时候,他是封闭的,也是孤独的。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黑夜里发呆,直到白昼来临。
真正的改变还要从高三那一年说起,他们四个人相处的时间变长,话题也渐渐多了起来,不知道从哪天开始起,瑾瑜发现自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见到她,见到她之后还想要看见她的笑脸,可是他不敢去面对。
这就导致即使他们在同一所大学,但是碰面的机会却很少。直到大一的那个寒假,他觉得,这种朋友式的疏离使他发狂,内心的小人冲动,脑子里狂躁不安。
好在,她的心意是向着自己的。那之后,他们像普通的情侣一样,做大多数人恋爱了都会做的事情,约会、看定影、给彼此过不重要但意义非凡的节日……
本打算毕业之后就,没想到……
再说他,进入了这个圈子,成为了他陌生的职业人,他起初想的只是就算碌碌无为,那也不要紧,只要有人知道他,有人能叫出他的名字,他找不到了的女孩总会听见他的名字,那她一定会回来的。
最后,他没想到,大概别人也都不会知道,他不是演技好,不过是较常人更擅于伪装。
过去的几年走马观花式地在脑子里播放,等到怀中的哭泣声慢慢转化为抽泣,而后声音渐渐消散。瑾瑜闭了下眼,定了决心。小心翼翼地将怀里人微微拉出一小段距离,又从口袋里拿出干净的纸巾,轻轻地擦着那张满是泪痕的脸。
望着这几日一直萦绕在自己脑海里的这张脸,落安还是有点不真实感,熟悉的眉眼,到底是不一样了,几年过去,他还是变了。虽然也一直被孙芃那丫头带着,也看了很多张付瑾瑜形形色色的剧照、写真之类的,可奇怪的是,她脑海里一直想着的,却是大学时期的他。
两个人望着彼此,都同样的沉默。
瑾瑜擦完落安的脸,又往下去握住她的手,率先开口:“安安,我……很抱歉,没有保护好你。”
目光一直盯着交握在一起的四只手,喉结滚动。从落安的角度可以看见他紧紧抿着的嘴角。
明明是自己大哭痛哭了一场,到头来却是他的嗓子哑了。
长久的分离,身体的记忆都会忘掉。
落安抽出手来握住他的肩膀,一手去撩了撩他落在眼前的碎发,他的头发还是很密。稳着声音,落安轻柔地说:“嗯,不怪你的。”
像是得到了赦免,瑾瑜猛地抬头,落安来不及收手,差点戳到他的眼睛。
他真的紧张,“安安……”
“没事,我一直都和好,只是刚才”落安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只能
“想起我,们”望着她,瑾瑜不由自主地说出口,在碰到落安的目光时,又加上了后面一个字。
落安当然注意到这一点了,不过也只是弯弯嘴唇,不加解释。
瑾瑜的胳膊寻过去又握住落安的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你有没有很辛苦?”
瑾瑜蹙着眉,目光如炬,固执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落安咽了下口水,依旧微笑着:“没有,张姨照顾得很好,除了……有时候会很头疼。”
“头疼?”他一字一句地听进去,只是听到这就揪起了一颗心。果然,还是受苦了。
山谷里快要彻底暗下去了,落安望着瑾瑜担忧的脸,只得先开口:“瑾瑜,天要黑了,我们先走吧。”
“嗯,好。”可却是落安拉着他他才走。
而瑾瑜愣愣无神,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是谁拉着谁,又是谁在等谁,一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