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大地格外的显得寒冷,可是我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天亮了,阳光照在大地上,就好像阳光也是银白色的一样,看着未免有些伤寒。好快,秋天这才刚刚到来,又要过去了。
老头的大门响了一声,大门开了,紧扣的柴扉也被打开,我直溜溜的盯着老头。我心里害怕极了,仿佛老头会拿着棒子重重的敲在我身上,就像敲在我妈妈身上那样,就像他那天用脚替我那样。
老头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并未对我做什么,然后往着厕所的方向去了,手里拿着些土黄色的草纸,陈旧的草纸。
我惊魂未定,眼睛湿哒哒的,实在丑极了,我分明的感觉到自己丑极了,好丑好丑。
老头从厕所里回来了,看着我直打哆嗦,打了个哈欠,裹着几件大衣服,穿了不下十年的样子,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见那像锅烟一样的黑褐色,仿佛就要从袖子上流下油来。老头也许觉得我冷罢,拿了好些喂牛的玉米秸秆给我们搭了一个窝。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老头也没有惊奇,我也不在害怕老头打我。
老头这回也不怎么出去了,入冬了,庄稼的收起来了,老头把新收起来的玉米一大辫一大辫的辫在门前的墙上,看起来喜洋洋的。待太阳再高些,老头便把他的老牛拉出来了,给它们喂些包谷壳。
接下来便是住牛料了,老头早早的用秸秆和草打成草康,请他的大侄儿子给拉回来,人家并不吃他的饭,拉来就走了,老头在那啊哩阿啊哆,他那侄儿拉来帮他卸了放在房子里就走了,并未与他多说。老头的家里分为两层,楼下和楼上,楼上放着些小包谷,老头睡在楼上,楼上木头搭成的,稀稀疏疏的,看得见很大的缝,老头并不管它,只要包谷漏不下来就可以了。楼下有一间耳房,一个正房,一个堂屋,堂屋用来待客,用来装杂物,耳房用来关牛。老头在正房里弄一个大灶,用来生火做饭,用来取暖。老头的正房里乱的很,放着些干柴,放着些料草,有的时候还有牛粪,老头兴许住习惯了,并不觉着乱。不过老头可还是有个好的习惯,老头从来不浪费粮食,自己吃得了多少就做多少饭,一般给给我们吃很少的饭。估计是年轻的时候饿怕了,老头可是经过文革和吃大锅饭的时代,知道粮食不能有一点点的浪费。
老头弄了半桶水在牛料锅里,生了火,我屁颠屁颠的过去挨着老头坐下,用头去蹭老头,老头的衣物也是有些暖和的,老头找了个草垫坐了下来,用竹子做的吹火筒噗噗的吹着火,整个屋子弥漫着浓烟。老头有时候也被呛得很惨。老泪纵横的。
老头剁些萝卜和洋芋在牛料锅里,加些草料在上面,隔热。然后在加上些包谷面,催膘。
老头还往火里扔些洋芋,老头把它给烧烂了,然后才吃,老头已经吃不动硬的东西了,估计也吃不出些什么味道了,年轻的时候没吃到过什么好的,老了也一样,都过去了,但愿他吃过的东西都是在好吃的罢。
妈妈和另外一条狗有时候被老头用链子栓起来,咬到人的话可麻烦了,老头在家的话有时候也把它们放了,我们三个和着老头,一起在火堆旁,一起度过冬天最冷的早晨。
老头把煮好的牛料用铲子搅拌均匀,用一盆给接住,分做两份,老头一个人可抬不动一大锅牛料。加了水,冷了一会儿,撒些工业盐,或者不撒,从中铲些洋芋给我们,剩下的给老牛哥,老头聪明着哩,老头要吃火里烧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