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爷爷的笔记,从躺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笔记到这里戛然而止,谁也不知道爷爷和奶奶是怎么从那双翅大蜈蚣处逃脱,但我可以肯定,爷爷奶奶的渊源就是从那次开始的。
笔记后面可以清晰地看到撕痕,但不知什么原因,爷爷把这几页撕掉了。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放在写字台一边的手机响了。我拿过来,喔呵,有电话。谁的电话?反正这几日清闲得很,就是骚扰电话我也想接着玩儿,打发点多得不要了的时间。手机屏幕上的电话界面没写名字,只是一长串号码:05112378802。
什么人啊?应该是来预定明器的客户吧。我想着,接起了电话。
“喂。谁啊?”我不耐烦地问道。
“您好。请问夏陵游先生在吗?”一个粗壮的男声传来,虽然声音令人听着不爽,但很有礼貌。我决定暂时先不挂掉。
“唉,我就是。”我对着手机说,“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那等我有空再打给你。”言下之意就是:没事别烦老子看书。
“啊,夏先生,您好。我们的总经理要见您,他现在在路上,大概十五分钟后到您的古玩铺。”
经理?还是总经理?!我下子蒙了,几秒过后,手机里传来急促的声音:“夏先生,在吗?”
我反应过来,赶紧笑着回答道:“啊,我在。呃——那等你们的总经理来了我和他好好聊聊。先挂了,再见。”
完了完了完了,总经理亲自出马肯定没好事。不会被雷子发现我爹是盗墓贼吧?我一会儿不停地在窗台边踱步,一会儿靠在窗台扶着额头发呆。怎么办?
“叮咚”,门铃响了。这么快?我看了看表,哦,十五分钟早就被我磨蹭掉了。我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定了定神,然后睁开眼,走去打开了门。
“Hi,”一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青年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看样子应该和我年龄差不多,“我可以进来吗?”
“啊,里边可能会对您来说有点儿脏,哦,您贵姓?”我不知怎么回事,没有我事先料到的紧张,甚至还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本人姓纪,名利诺。”这个年轻人笑着答道。
纪利诺?好熟悉的名字啊。
“你……”我情不自禁说了个字。
“夏陵游,你还这么傻啊,那么,纪“包子”,你认识不?”他瞪着我看。
“哦。”我恍然大悟。他是我高中同学,他五班,我四班,以前下课还经常一起玩儿。后来上了不同的大学,还隔比较远。从此以后我俩就基本断了联系,没想到几年后又能再次重逢。我喜出望外,连忙招呼他进屋。
我们两个瞎聊了约一盏茶的工夫,之后就不知怎么的,他沉默了。
“嗯?怎么了?”我问道。
“没事。我这次来,不是和你来相逢的。我是想让你帮我看看一样东西,和一份资料。”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东西,“先是这个。”
“嗯哼?”我接过来一看,这是一个盘子,材质很独特,有点像黑陶,但又十分光滑,酷似被染黑的瓷器。再仔细一看,发觉上面阴刻着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点,小点与小点之间还有线,甚是奇怪。我又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是个什么回事。这是一个星盘。
“哪儿找到的?”我好奇地问道。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纪利诺得意地耸了耸眉毛,“这是我们公司在缙州山沟子考古时发掘出来的。”
“那儿有古墓?”我兴奋地问道。
“当然。而且很大呢。”他说着,把手指搭在星盘上,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我仔细端详,但没有发现什么:“没有啊?哪里?”
“呶,你看。这星盘的中央,是不是有个像北斗七星的东西?”
我看了看,似乎还真有点儿像。“但这代表着什么呢?还周围这些点点怎么回事?”我问。
“问题大佬。”纪利诺拍了拍我的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开玩笑的。我们公司早就研究过了,如果有眉目,就不会来找你了。据专家推断,这应该是种密文。这种密文极为难解,估计一下,世上也就这么五六个人会解。我们调查过了,你老爹就是其中之一。”
“我老爹?”我大吃一惊。
“对啊。夏安,难道你不是你爹?”他反问道。
“那你干嘛偏找我?不是还有别人嘛。”我又有一大堆问题。
“因为我有你的电话号码。”纪利诺拿出他的手机,翻了翻通讯录,“瞧。而且世界这么大,在芸芸众生中找人,那不就是大海捞针咧。”
“还有,我想让你爹、二叔和三叔去那个墓里考古。”呵呵,说是考古,到老爹那儿估计就会被理解成盗墓。到时候小纪肯定得发疯了。
“What?那我可以下地么?”我一听可以去淘沙,一下子热血沸腾。
“这个么,得问你老爹喽。”纪利诺两手平摊耸了耸肩。
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忙问:“这次考古行动有几个人知道?”要是让小纪公司里的人发现我爹是盗墓的,那可就惨了。
“几个人?没几个人哇。顶多不超过五个人吧。这次行动属于高级机密,谁泄露了谁倒霉。”他说,这下我放心了。
“对了,我还带了些资料,兴许能派上用场。等你把资料看完了,我就给你一个惊喜。”他又说。
“什么惊喜?”我连忙问,“快把资料给我。”什么惊喜啊?他能给我什么惊喜?平板?电脑?书?淘沙工具?体育用品?问题的气泡不断从我的脑海中冒出来。
“既然是惊喜,那我就不能告诉我啦。”纪利诺神神秘秘地答道,说着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小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印了许多蝇头小字。哦,这就是资料啊。
“快给我看看。”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你别急啊。我走的时候太匆忙,没来得及整理。这件事云里雾里,你到时候拿错了可看不懂了。”他不慌不忙地说。拜托,这纯粹在吊我胃口唉。
在纪利诺整理资料期间,我一直在一边拿着水笔转圈圈儿打发时间。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吧,他站起来,甩了甩胳膊,舒了一口气:“好了,顺序全排好了,你自个儿拿着看吧。”
“哦。”我顺手拿起第一张,才看了几行字,就一头雾水。我摇了摇他的肩膀,迷惑不解地问:“喂,‘包子’,我看不懂呀!”
“我在逗你,你还不知道哇?”纪利诺嫣然一笑,可把我恶心死了,“实际上我是摆反了的。”说着又整理资料来。
今天什么日子啊?我记得他高中时也没这么爱开玩笑的呀。我打开手机,翻开日历,一行醒目的红色大字扑入眼帘:4月1日。
“哼。”我把头扭到左边。
“哈。”他爽朗大笑,“愚人节——快乐!”
“不过,这件事还真…”纪利诺顿了顿,语气瞬间转变,又说:“真有点儿——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