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宁八年,北方大雪连绵,王都银装素裹,鲜艳欲滴的梅花是冰天雪地中唯一的颜色。那一年,明淳十三岁。
明姝出生在皇宫,从小就享有无上的荣耀,举手投足都是优雅高贵的典范。明淳却不同于明姝,明淳出生在南方的一座山谷之中,因为有一条名曰白川的河流流经山谷,所有村民都管山谷叫白川谷。
白川谷四季如春,百花齐放,锦绣若海,因此有花海这一人间绝无仅有的景观。外界的人对神秘的白川谷都抱有好奇之心,不少高雅之士欣然规往,但是白川谷常年烟雾萦绕,进谷的路缥缈不定,就算有人阴错阳差找到进谷的路,也不过是侥幸,不会有第二次到访的机会。因此那些寻找白川谷的人,均以无果告终。白川谷后遂无问津者,成为世人口耳相传的世外桃源。
挂在夜空中的弯弯明月不屑的洒下淡淡银辉,俯视着即使沐浴在璀璨灯火下,也隐藏不了那些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叵测人心的肮脏人间。而在浩瀚无垠的星海中,每一颗星星都是纯粹的,没有心机,没有算计,眨着眼睛稚气地注视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山风徐徐亲吻花海的每一朵娇艳的花,每一簇翠绿的草。踏在花海就像是踏在丝绒毛毯上,软软的,一不小心就会沦陷下去。少年惜花,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萤火虫在他脚边飞舞着,为他星星点点的照亮整片花海。
突然,少年没留意脚下,踩到一个软软的物事。与此同时,那物事大呼一声:“啊!“
明淳吃痛的爬了起来,方才她躺在花海睡觉,簇簇花朵湮没过她,少年不仔细看是不可能知道还有一人在花海中睡觉。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外来客吗?”明淳开口问他。
“我叫白夜。”少年牵着一匹马,说道:“我赶路,不小心走到了这里。”
“那你是迷路了吧,我先带你来我家吧。”明淳很开心,笑起来像天上弯弯的明月,“我叫明淳,我叫你阿夜,你叫我阿淳吧。”
白川谷几十年来都无人问津,现在居然有一位英俊的少年郎到访,不一会儿就传遍整个白川谷,村民设酒杀鸡作食,纷纷来款待这位来自外界的客人。
“小伙子,你从哪里来啊?”说话的是村里最有威望的方爷爷,虽然他的头发全白,但是从他神采奕奕的眉目中不难看出他年轻时也是个面若冠玉剑眉星目的俊美男子。
“从王都来。”阿夜端起酒杯,敬方爷爷一杯酒。
方爷爷异常高兴,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
“那王都应该很漂亮吧,王都现在是不是一派万花齐放,百鸟朝凰的景象?”明淳遐思迩想,很好奇阿夜口中的那个王都。
阿夜微微一笑:“王都现在下着大雪,没有谷中那么多花,那么多鸟。”
“雪?什么是雪?”明淳从小生活在南方山谷,从来没有见过雪。
“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阿夜见她很好奇,又说:“有机会我带你去赏雪吧。”
“好啊好啊,一言为定。”明淳高兴得打滚。
“明淳,不许胡闹,你忘了谷里的规矩了吗?”白谷川民风自由,只有一条规矩:白川谷的人不能离开白川谷,一旦离开就永远无法回来。杨姨担忧的看着这个单纯的孩子,十三年来她待明淳如亲生女儿,她只希望她能在谷里无忧无虑的长大,不与外界的纷争有任何牵绊。
太久没与外界接触,村民都很喜欢这个少儿郎,热情的留他下来,于是阿夜就在白川谷住了下来,他的房间在明淳房间的隔壁。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两个就会隔着一道墙,分享着各自在王都和白川谷奇人逸事。几天下来,阿夜对白川谷的地貌特产有了全新的认识,而明淳对外界的好奇也越来越浓厚。
白天,阿夜会下田帮村民们插秧,等忙活完了就会去花海找明淳。阿夜去的时候,明淳正追着几只麋鹿玩儿。阿夜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心想:“那么贪玩,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说得你不是小孩子似的,你多大?”明淳耳朵像兔子一样灵敏,即使阿夜讲得非常小声,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阿夜没想到自己把刚刚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又恰巧被较真的明淳听见,他有些哭笑不得:“过了生辰就是十五了。”
明淳:“那就是未过生辰喽,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阿夜:“八月十五,中秋节。”
明淳:“我的生辰是四月初二,四月比八月早,叫姐姐。”
阿夜一脸黑线:“年龄大小是先看年份,不是先看月份,我十五,你十三,我比你大,应该是你叫我哥哥。”
明淳耍赖:“我不管,谷里就我最小,一直都是我叫他们哥哥姐姐,我不要再多个哥哥,你只能叫我姐姐,夜弟弟乖哈。”
“这样,我们谁最快跑到那棵树下,谁就能决定叫什么如何?”阿夜指着远处千米开外的一棵树,明淳顺着他的方向看,那棵树都成了一个点,呜呜呜那么远。
“准备好,三、二、一!”阿夜一说完,一阵风掠过,整个人都不见了。
等到明淳气喘吁吁跑到树下,阿夜早在树下凉荫处吃完第二个梨了,他吐出梨核,飞上树上摘下一个最大最熟的梨抛给明淳,说:“累了吧,吃个梨解解渴。”
“你耍赖!你明明说是跑……跑过来的,你却飞过来,不算数!别以为一个梨就能……能收买我。”明淳上气不接下气的。
阿夜:“如果你叫我哥哥的话,晚上我教你轻功。”
明淳瞬间改口:“哥哥!夜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