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的天空,放眼望去,一丝的云彩都没有,只有一队黑点组成的“人”是渗人心底的淡蓝间唯一点缀。
领头的大雁迎着秋风,长长的鸟首微微一侧,雁眼余光不经意的略过一片山顶草地。
那一片长约十丈,宽约七丈的椭圆型草地,淡绿的唤灵草稀稀疏疏间有着几个庞大的黑影若隐若现,领雁有些好奇但很快便把雁头别了回来,在它小小的脑袋中,除了祖辈一代代遗留的本能,很难再装下其他了。
在草地偏南方向,有着一块一人宽的石块,大体上还算平整,刚好可以躺下一个人。
此时一个约12岁少年正舒舒服服躺在石块上,少年身着白色褂子,白色短裤,头顶一顶边缘有些破烂的草帽。
目光透过几根从草帽上垂下的麦秸,望着天空飞过的“人”,咬着草根的嘴含糊地道:“彩彩,你说为什么没有仙人搜我为徒呢?”
少年胸口,一圈毛茸茸的东东,似乎在表达不满的动了动,随即,那毛茸茸的东东便像变戏法一样,变化出了四肢和脑袋。
那是一只有点特别的松鼠,当地其他松鼠肚子上是白色毛,背上是灰色毛,但彩彩背上除了灰毛,还有一条红毛,如同一条分割线,将从它头到尾,分成两半。
彩彩是王远9岁时放牛遇到的,少年觉得它毛色很奇怪,便用松果将它收买了。
此时的彩彩在少年的胸口,晃了晃毛茸茸的兽头,眯着褐色的眼睛不满地望着少年,两只爪子在半空中舞来舞去,似乎对少年突然将它从美梦中吵醒的行为的充满了怨念。
“村口的瞎爷爷说过,这个世界有着很多仙人,可为什么我一个都看不见。”
王远目光继续伸向天际,装着没有察觉到彩彩的不满和怨念的样子。
彩彩有些恼怒了,直接从王远的胸口跳起,娇小的身影一闪,小巧的兽爪便抓在草帽的一根垂下麦秸上,狠狠地用力一拉!
“啊!”
王远痛呼了一声,立马坐了起来,一只手伸到头上摸了摸被嗑的有些发红的脑袋,而彩彩双爪抓着草帽,正在一旁的草地上双脚站立幸灾乐祸地发出了“吱吱”的笑声。
“你呀,还真是一点灰都不肯吃。”王远无奈地看着彩彩,这种情况很明显不止一次出现过。尽管内心很想把它抓起来发泄一下,但一想到它那如风般速度,便只能放下内心的恼怒,哎,人弱气短呀!
王远从裤子小袋子中掏出了一个木制的埙,双手握着埙往嘴一放便吹奏了起来,少年的埙声,带着一丝丝悲伤,在这小小的山顶草地,扫过一根根唤灵草。传向天际。
太阳慢慢由白转红,王远从石块上站了起来,大声喊了喊,三头大黑牛慢悠悠走了过来,王远拿下肩上的绳索把他们套好后便拉着下山。
夕阳下,彩彩望着少年的影子被渐渐拉长,兽眸闪过了一丝迟疑,但很快便把脑袋一别,放下了立起来的身子,化作了一道黑影消失在树林中。
太阳缓缓落下。
山里的天总是黑的特别快,尽管王远已经加快了步伐,但当他拉着三头大黑牛来到一处山脚小村前时,天空还是已经全黑了,望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小山村,王远显得有些迟疑。
慢慢走近,村口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浮现。
王远直觉一股寒气从颈椎直冲脑门,抛开牵牛的绳索便想要跑。
但少年很明显低估了曾经是村里第一猎户自家父亲的速度,没跑几步就踏空了。
一只粗壮的手臂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褂子把他拎了起来。王远回头看见父亲另一只手握着的不知道从哪里拿来藤条,脸色顿时发苦。王云武握着藤条便是对着少年的屁股一顿招呼。
不久,一位身穿褐色粗布麻衣平头壮汉便带着王远走向村子里面,王远一路上疼的龇牙咧嘴,一只拉着牵牛绳,另一只手则轻按着屁股。
这时,村子不少的大叔大婶纷纷出来围观。
王远看着那一道道平时熟悉的身影,起初还强装没事人,但不一会儿便脸上火辣辣,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低下了头。
“王云武,我不是叫你去接接孩子吗?你怎么打他呀!”
当父子走向村中的一组土房,一个同样身着褐色麻衣,头发别着一根白色木簪子的妇女便冲了出来,抱住了王远,妇女一边低声安慰,一边不断用手轻抚着王远发肿的屁股。
王云武望着这一幕,没好气地说道:“玉屏,你就惯着他吧,慈母多败儿!”
“我惯着二蛋子?王云武你摸一摸你自己的良心,当初我十五岁嫁给你,你却在孩子出世后,为了你所谓的抱负,消失整整十年。这孩子是我一泡屎一泡尿带大,你有什么权利随便打他!”妇女仿佛被王云武的话激起火气,尽管身高低了一个头,但还是站了起来和其对峙了起来。
“哎!”王远有些头疼,感觉今天什么事情都很不顺利,无奈中只能轻声劝慰起自家母亲来。
“呵!”妇女也感受周围那一道道好事的目光,有些挂不住,拉起王远便向那一组小土房走去。
王远武无奈地摇了摇头,捡起地上的绳索拉着三头大黑牛走向屋前一个木墩子上稳稳系牢。随后也走向小土房。
夜里,王远坐在一张垫了软草席椅子上和家人吃起晚饭。
“爹,王都里有仙人吗,他们真的能飞天遁地,填山移海吗?”
饭间,王远终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硬着头皮,借着吃饭,装着不经意的向家里唯一去过外面,并呆了将近十年的父亲问道。
王云武夹着菜的筷子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在夫人警告般的目光注视下,向着王远轻声道:“孩子,这个世界没有仙人的,村口老瞎子只是编故事给你们听而已。”
......
第二天夜,村口的一间茅草屋内。
王远丝毫不见外地坐在一把藤椅上,笑着望着正关着屋门的一位颤颤巍巍住着拐杖的弓着身子的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费劲地关上了被寒风吹得摇摇晃晃的木门,慢慢转过了身子,露出了一张恐怖的面孔,上面布满的老人斑和皱纹,两道骇人的伤痕从老者额头分别蔓延过其双眼,那双眼处,眼珠也早已消失,只剩两个黑乎乎的眼洞,眼洞中还着斑斑白色的雪花。
尽管王远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张恐怖的脸孔,但每次看见内心还是会升起不忍和害怕。
在村子里,许多孩子都对这位村口的瞎子爷爷狰狞面孔感到害怕,平时和出村都躲在大人身后或者别过头去,让自己的视线远离这间茅草屋。就是王远自己当初第一次看见瞎子爷爷也是被吓得嗷嗷大哭,连续做了几天噩梦。
不过有一点始终让村子里的人感到惊奇,老瞎子尽管瞎了,但却操了一手好雕刻活。开始时,村子里人看见老瞎子叫卖自己的雕刻,甚至产生了不小的哗然,不过渐渐的,人们只能把这归咎于老瞎子没有瞎之前是木雕工了。
“说吧,你大雪天的跑来我这里是要干什么的,不会又是听我这个糟老头讲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