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中州,越、钟离两国相争土地。越国皇帝朝千远亲征,却中了钟离大将之计,寡不敌众的朝千远战死疆场,越国大败。
两国之战后,钟离国成为中州第一大国。同年,越国皇后风华再得知皇帝死讯之后,自刎于后宫。国不可一日无主,年仅十四岁的朝夜登基为帝。钟离国不屑朝夜这一个毛头小子,便没有赶尽杀绝。谁能想到,就是朝夜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登基后养精蓄锐,暗藏实力。用了十年光景便将越国强盛起来。
“将士们,越国一雪前耻的时候来了!”朝夜举着越国大旗,号令一众士兵在沙场厮杀着。
“报——”越国士兵前来禀报,“钟离国太子钟离无涯已经被我们俘虏,钟离国投降了。”
“陛下,钟离无涯该如何处置?”冯岩将军带着人马回来请示着朝夜。
“呵,如此不堪一击罢了,当年他们是怎么血洗我大越国,如今孤要在他们太子身上一一讨回,将钟离无涯扣押越国,做我大越国的一枚质子,从此以后钟离便附属于孤,中州唯有大越一国。若是不从胆敢再战,孤便将这钟离无涯当即处死。”
钟离就这样覆灭亡国了,越国大胜,朝夜带着钟离无涯一路浩浩荡荡回城,如此风光,如此凄凉。
被扣押在囚车里的钟离无涯,凌乱的发丝遮掩了他俊美的脸庞。眼底一片阴冷,他恨,都是他的失误,害了钟离亡国。若是再来一次,他定不会让自己中计被俘。可,钟离亡了……他还能重来吗?身上的伤口随着心里的自责疼了起来,他,不配做钟离的太子,这样想着就昏厥过去了。
此时,一路同行的新面孔里还有一位叫苏绮的娇美女子。是朝夜在战火纷飞救下的弱女子,父母双亡,便跟着朝夜回越国了。
“哥哥,听到前线捷报,朝歌真是替你高兴,我们终于大仇得报,一定是父皇在天之灵保佑。”朝歌一袭红衣闯进书房,弯弯的眼睛宛如流光,高兴得冲进朝夜怀里。
“乖,孤的好妹妹,不许这样没规矩。大臣还在这与孤议事,怎如此唐突的闯进来!”朝夜看着比自己小七岁的妹妹,想起这十年来,她与自己同活在失去了父皇母后的痛苦之中,如今越国已成为中州第一大国,他要将这世间最好的都给妹妹,便开口问道。
“朝歌,你可有想要的?”
“我可是越国公主,哥哥最疼爱的妹妹。要什么哥哥便会给什么,我——我要那钟离太子来服侍我!”红衣女子脑筋一转,腹黑地坏笑着。
“不可!他是重犯,又会武功。万一伤了你怎么办?”朝夜眉头一皱迅速地反驳了朝歌。
“哥哥!你忘了朝歌也会武功吗?况且实在不行的话,就给他戴上刑具吧。十年来,朝歌失去了父皇母后,朝歌恨钟离,若是哥哥不把钟离太子赏给朝歌,就是不疼爱妹妹了!”
看着妹妹执拗的样子,朝夜无法拒绝,自从失去父母后,便只剩下妹妹一个亲人。
“好,哥哥答应你。不过他必须时时刻刻戴着脚铐,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哥哥最好了!”红衣女子在朝夜脸上亲了一口便飞快的跑走了。
钟离无涯第一次见到朝歌就是在凤鸾宫内。一袭红衣的女子顶着无邪笑容在桃树下欢快地转着圆圈。藏起脸上一闪而过的绯红,钟离无涯拖着沉重的脚铐一步一步艰难地朝女子走去。
“你就是钟离太子?”朝歌收起无邪的笑容,佯装冷酷的表情质问着眼前蓬头垢面的男子。
“……”钟离无涯挥去脑中她方才在树下转圈的美好画面,眼前这位,不过是仇国公主罢了。
“我在和你说话,你是聋子吗?”朝歌见他不回话,只是瞪着一双冷眸,愤怒地喊着。
“钟离无涯。”眼前的人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你现在可不是什么钟离太子,你只是我大越国的质子。”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他一身狼狈仍旧散发着孤傲,朝歌想毁了眼前人这股傲气。
“你以后就叫阿离,本公主的奴才。钟离无涯不再是你的名字了,听清楚了吗?”
“……”
他仍旧是沉默寡言。
看着他一言不发,朝歌心中莫名的有股怒火,便恶狠狠地开口。
“你若是不服,那我便让哥哥踏平了你们钟离,成王败寇,这点觉悟你都没有吗?”
提起钟离,终于让无涯脸上有了一丝动容。他已经败了,不能再赌了。
“阿离遵命。”忍着屈辱,男子深深地朝她鞠了一躬。
“这才像个奴才的样子。”朝歌看着钟离太子屈服在自己面前,心中得意。打量着,又嫌弃起来。“既然是我的奴才,就去洗洗干净,你现在这副模样,狗都不愿意靠近。”
阿离不知要去何处梳洗,迷茫地伫立在硕大的凤鸾宫中。朝歌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不耐烦了起来。
“你是聋子吗?我叫你快去洗漱一番,你身上的恶臭熏到我了。”
“……”
“真是拿你没办法。”朝歌觉得自讨没趣,“三月,这是凤鸾宫新来的奴才——阿离。快带他去梳洗一番,可别松开了他的脚铐,他可是重犯呢。”看到阿离脚上的刑具便讽刺起来。
“是,公主。”三月遵命的将阿离带去梳洗。
“哦,记得以后这凤鸾宫所有的脏活累活都给他做,可别让他讨了清闲。”朝歌坏笑地吩咐完三月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嘶——脚铐内有尖刺,阿离每走一步尖刺就会刺入肌肤,一路戴着,他的双脚早已鲜血淋漓却也习惯了。只是碰到热水,脚踝传来的剧痛还是让他倒吸了一口气。
梳洗完毕,阿离便被分配到凤鸾宫的偏殿住下了,三月吩咐他从明天开始,就负责打扫凤鸾宫中的所有茅房,从正殿倒下人住的偏殿,所有茅房要他一人清理打扫。
枕着月色,阿离细数着被俘越国已过半月,不知道钟离国情况如何,父皇母后是否在为自己担忧,越国是否对他们赶尽杀绝。
翌日,桃树下的红衣女子懒洋洋的倚在树下读书。
朝夜说过,虽然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唯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自保,才能保护身边的人。所以要朝歌习武、饱读各种兵书,就是怕有朝一日自己无法再保护妹妹。
正读到《百战奇略》的时候,怜妃来了。
“怜妃驾到——”
怜妃是朝夜刚刚册封的妃子,她是哥哥从战场救回来的可怜女子,所以哥哥封了她一个怜字,她叫苏绮。虽然哥哥后宫妃嫔众多,却只有苏绮深得朝歌的心。或许是因为年龄相仿,也或许是同情苏绮的身世。朝歌莫名的喜欢苏绮,苏绮便也常常来凤鸾宫看望自己,钟离太子一事,朝歌是通过与苏绮的聊天得知,让阿离做自己的奴才,也是苏绮的建议。
“苏绮姐姐!”朝歌看着眼前美艳动人的女子,心情好的不得了。
“朝歌,陛下处理政事去了,我便来寻你解闷。”怜妃盈盈一笑,忙拉起朝歌的纤纤玉手,二人一同朝凤鸾宫花园走去。
“听说,陛下真的赏了钟离太子做你的奴才?”
“是啊,哥哥答应我了。哪是什么太子,一个奴才罢了。他现在叫阿离,被我扔到偏殿干粗活去了。”朝歌肆意地笑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怜妃脸色一暗。
“还要多亏苏绮姐姐呢,让我找了这么一个奴才。”
“是吗?你喜欢就好。”苏绮藏起脸上的慌乱,又说道。
“朝歌,我突然想起来,陛下忙于政事还没用膳呢。可是我身体突然有些不适,你能替我给陛下送些膳食过去吗?”
“苏绮姐姐,你不舒服吗?要不然我让三月给哥哥送去,我照顾你吧。”
朝歌有些担忧地看着眼前柔弱的女子。
“不必了,让三月和你一起给陛下送膳食吧,你也是该劝劝陛下注意身体了。我在你寝宫里小歇一会儿便回去,可好?”
苏绮本就瘦弱,再装出有气无力的声音就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好,那我这就去。苏绮姐姐,你先去歇下。若是还有不适,一定要请御医来瞧瞧!”朝歌再次担忧地看了眼苏绮,就随着三月去膳房准备了。
偏殿,阿离拖着沉重的脚铐艰难的打扫着茅房。
“无涯。”一声清冷的呼唤打断了他的动作。
阿离缓缓转头,一双明眸充满了疑惑。
“你认识我。”
“是的,我认识你。”
“你是谁?”阿离打量着眼前看似柔弱的女子,不知是敌是友。
“说来话长,我也是钟离人,苏丞相之女苏绮。”
“钟离人做了越国妃子,真是可笑。”阿离不再理睬她,转身接着打扫茅房。
看他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苏绮咬了咬牙。“我不过是作戏罢了,皇上怕你输了这场仗,便早早地把我安插在两军交火的地方,好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如今钟离大败,还谈何一臂之力。”
阿离淡淡地说道。
“你不想复国吗?”
“你也看见了,我在打扫茅房,和一个打扫茅房的人谈复国?我连脚上的刑具都没法摘下,现在的我只是越国一枚质子,复国更是遥远的梦罢了。”
苏绮向前拉住男子手腕,坚定地说。
“你以为你是怎么到凤鸾宫来的?你知道朝夜有多重视这位公主吗?若是你还想复国,从这位公主下手,便是我们最好的打算。”
“一个女人罢了,还能拿她要挟越帝不成?何况宫廷重兵把守。”
“怪不得你会输了朝夜,你知道女人最致命的是什么吗?爱而不得,你若是能得到朝歌的爱,你我二人联手,越国分崩离析指日可待。”
说完这些,苏绮害怕逗留太久引人怀疑就匆匆离去了。
阿离听了苏绮一番话,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复国?他谈何不想。朝歌的爱?一国公主会爱上一个卑微如尘埃的奴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