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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空星斜,裂地石抖
山川齐断,江河回流
遮苍穹以兽,蔽白日牙首
怜我之众,精魂以求
祈之勿候,望之无头
艰维乱世,难堪其苦
偻身饿殍,可以企盼?
小子农朱,师以狩技
三年之期,习而归里
以战枭之兽首,以启擎之天地
……
——蓝菌人部族节日小调《追猎者之歌》节选
殊意和虎坎北上晶熔之地之时,氤氲沼泽,硬瘤城寨的酋长大厅之中,蛮君葵大酋长正斜躺在自己的王座之上,惬意的小声哼着一首蓝菌人部族族人耳熟能详的节日小调。
这首节日小调的歌名叫做《追猎者之歌》,乃是洪荒时代乱世中一个有名的本族的游吟诗人卜舌所作。内容是为了纪念当时的蓝菌人部族酋长农朱的伟大的英勇事迹。尽管农朱已经牺牲几千年了,但他的故事却在蓝菌人族群中永远流传了下来。每个族人都以他为榜样,努力奋斗,奋发图强。因此,蓝菌人部族即使不依靠乌鸦王,他们族中也是物产丰盛,富足有余。这就导致他们养成不可一世的族民性格。他们目高于顶,不愿意参与旅梦者大陆上的其他族群的各种文化交流和贸易往来,也不愿意回应乌鸦王和麦草公爵的召唤,就连大陆上五年一次的周游,都鲜见有蓝菌人部族的族人参加。他们只是偏居一隅,自给自足,长而久之,蓝菌人部族成为百族中最不受待见的族群。
虽然也有别的族群的族民来氤氲沼泽做生意,但下场如何,已经不需赘言。
——这不,再过半年时间,就是纪念那位名叫农朱的英雄酋长的盛大节日,名为农朱节。农朱节十年举行一次,每一次都要提前一年开始准备。毕竟节日要持续一个月——按理说,他们这个农朱节不该叫节日,应该叫节月。因为准备时间过长,准备当中的各个环节和使用物料等,都要现任酋长亲自亲自过问,亲自操控,亲自参与。蛮君葵酋长已经统领蓝菌人部族二百余年了。
他的皮肤呈靛蓝色,因为刚刚步入老年,他有点老化,裸露的皮肤上长了一些深青色的老年斑。他的面部扁平,头顶遮着几层薄薄的菌伞。菌伞大小不一,往下呈递减式的缩小,边缘处垂下许多一丝一缕的菌丝,有点像地球上古代皇帝帽子上的冕旒。
他的王座后有两个年轻的蓝菌人女子,一个是浅蓝色皮肤,一个是灰蓝色皮肤,模样都娇小可爱,看样子年纪并不大。两人各持一精美蒲扇,小心翼翼地轻轻挥动。王座旁边是一名身着深蓝色长袍男子,他的皮肤几近发白,但又属于浅色墨蓝,甚是怪异。他身材高挑,手持法杖,有点像是文职官员——没错!他叫丛茸,是一位年轻的谏议官。谏议官从事王座下首,时时刻刻都要伴随酋长,因此,一般都是酋长心腹担任。王座下方,站着两排执兵披甲的蓝菌人卫士。因为没有大臣议事,所以整个王殿中略显空旷。
蛮君葵酋长刚刚才忙完一些农朱节准备工作中的杂事。基于他自觉安排有当,无可挑剔,从而彰显了他精益求精、尽善尽美的博大情怀,故心情格外美好。
可是,他美好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报,启禀酋长大人,守望者一族使者牧苇男爵前来议事!”一个蓝菌人驿官跑进来通报。蛮君葵双手扶住王座扶手,刚刚起身,便又听到一声——
“报,启禀酋长大人,除垢者一族使者黑土侯爵前来议事!”又一个驿官跑了进来。
刚刚才清闲下来,一听来了两个议事的,蛮君葵酋长顿时大怒,高声喝道:“整日都是议事议事的,不是你就是他,没完没了吗?能不能让我安安生生地过个节?都不见,让他们安心候着!”
“可是,酋长大人,除垢者一族使者不见他倒也作罢。可是守望者一族使者毕竟是麦草公爵大人麾下之臣,如若不见,将来……不好面对麦草公爵大人。毕竟他是乌鸦界王的代言者。”眼见酋长大人充满不耐,丛茸发挥着他作为谏议官应有的作用。
“那你说该怎么办?”蛮君葵一脸不情愿,可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是要接见那个守望者一族的使者了。他撇撇嘴。问出的这句话也仅仅是让他的心腹再次肯定一下这个环节。
“见,听听他会说些什么?”丛茸自然知道酋长的意思,凑上前去,躬身说。
“宣他过来吧。”
“好的,酋长大人。”
丛茸摆了摆手,两个蓝菌人卫士出去了片刻,便引领着手持一根使者手杖的麦草人走上前来。那根使者手杖上端镶嵌着一块玉盘,云盘上雕刻着守望者一族的纹章浮雕。
“你——是麦草公爵大人派来的?”蛮君葵酋长不等那个麦草人站住,便傲慢地问道。
“回酋长大人,我是麦草公爵大人麾下文职说使牧苇。”牧苇男爵略略躬身,便站直了,直面蛮君葵酋长,也不等他问话,继续说道:“酋长大人如今惬意得很,却不知已然大难临头了!”
“看看,”蛮君葵酋长指着牧苇男爵,转头对丛茸说:“麦草公爵大人手底下的人也不知尊卑,无礼于我。我本来就不愿见,你非得让我见!”说完,便偏过头去,不再理会。
丛茸立即明白蛮君葵的意思,于是对牧苇男爵施礼道:“我部酋长最近因准备农朱节各项事宜,早有些乏了。怠慢之处,还请上使大人勿怪才好!”
“贤官大人言重了。”牧苇男爵也施了礼,回答道:“麦草公爵大人因担心蓝菌人族群安危,特派说使我叨扰贵族,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为。”
“上使大人先说大难临头,后谓之我族安危,究竟何故?”丛茸不解,但对使者所言只是,心中不屑一顾。
“那好,既然贤官大人问起,我便说上一说。”牧苇男爵一抖手中的使者手杖,出言问道:“酋长大人和贤官大人可知预言一事?”
“知道。”丛茸点点头。
“那你们可知预言之中,有一个敌人之事?”
“知道。”丛茸再次点头。
“前段时间,你们北方的除垢者,全族已经被那个敌人控制,变为堕垢者一事,你们可曾听闻?”
“什么!?有这样的事?”丛茸一脸呆滞,这样的事若非这个说使说出来,他们蓝菌人还都蒙在鼓里,一概不知。
“看样子,你们并不知道啊!作为积原沼泽的邻居,你们也太后知后觉了。”牧苇信口嘲弄,脸上还挂着一丝鄙视。都什么时候了,这帮家伙还在做着天下太平的美梦。
“可这件事跟我族又有何关系?”丛茸也觉得这个上使大人有点忒无礼了。
“与你们有什么关系?哈哈,贤官大人可谓两耳不闻窗外事啊!”牧苇男爵大笑,但这有点嘲笑的意思让丛茸一点也从容不起来了。但他又听到牧苇男爵说:“那强敌名为腐鼎,号称污源恶魔,他已然控制了积原沼泽,又着手制作新的灵魂容器——巫术娃娃一族。贤官大人,请问他想做什么?”
“战……战战……战争?”丛茸听明白了牧苇男爵的意思,吓得一头冷汗唰唰直流。
“他敢!”蛮君葵听到这里,再也装不下去了,一跃而起,一脸愤懑,高声叫道。
“哼哼,酋长大人真是好见识!他敢不敢我不知道,但根据麦海收集到的情报,他下一个目标就是氤氲沼泽。至于什么时间出兵,我们还不清楚。箭在弦上——氤氲沼泽陷落,必定是早晚的事。还请酋长大人好之为之,做好御敌准备喽!”牧苇男爵并不给他脸,而是义正言辞,外加一些小调皮。
“上使大人,我们蓝菌人部族爱好和平,一时间哪有御敌的实力!还望上使大人告知麦草公爵大人,助我们一助。”丛茸的那几近发白的脸色愈发白皙,深深躬身相求。他知道,如果那个敌人率领堕垢者一族攻来,氤氲沼泽守军绝不是一合之众。有些时候,酋长放不下的东西,需要他这个谏议官来放下——他并没有一丝犹豫。
“即使贤官大人不说,公爵大人也早有打算。”牧苇男爵看到丛茸终于知道害怕了,这才一摆手,慰藉道:“只因氤氲沼泽环境特殊,不易我方出兵,故而守望者圣军发兵蔽目森林,与护林者一族军队合并一处。按照公爵大人的意思,眼下,蓝菌人部族可暂时抛弃故地,疏散族民,往东方而去。待到尘埃落定,再做回归打算。”
“那怎么行?这片沼泽我们已经生存了三千年,哪能说放弃就放弃?”蛮君葵酋长不愿意。他还在考虑着农朱节上怎么向民众大肆宣扬自己制下有方、爱民如子的主题思想呢。再说他们为了农朱节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说要放弃,他自然心存不甘。
“既然如此,那就请酋长大人做好抵御敌人的准备。我已经将话带到,使命已达,就此告辞。”他嘴上说着,心中想着公爵大人说的一点没错,这个蓝菌人酋长就是一个老顽固。牧苇男爵不由得替蓝菌人族民暗暗惋惜,同事也更加鄙视这个蓝菌人酋长。
说完他转身就走。即使谏议官丛茸一而再的出言挽留,他也不愿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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