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九命始妖黑猫神-喜鹊一直被封印着,
九命族还不至于混迹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他们族群一直被白腐部落的诸多虫族人压制——
关于洪荒时代历史上遗留下来的,
族群与族群之间久远的相互仇视,
就连伟大如乌鸦王和麦草公爵
也都毫无办法。”
——摘自史学家堕天师艮余的《来自洪荒时代的诅咒》
“大家安静一下!在我们不知道其中缘由的时候,还是先听听公爵大人接下来怎么说!”一个小个子跳起来,双手双脚轻轻落到了长长的会议桌上,大声喊到。他瘦小,罗锅,尖耳朵,长尾巴,乱糟糟的胡须和毛发——从这些形容中,就能知道这个老家伙是很邋遢的。可即便如此,这个身高不到一米的老狸猫还是发出了与他身材不相符的呼喊声。
这声音,完全将那些议论声镇压了下去。
他是上古妖族后裔、九命族的使者明瞳-月殇。
有人看向他——那个九命族的老狸猫。只见他已经盘着腿坐在了议事桌上,解下拴在背后的巨大葫芦,咂着嘴巴,有滋有味地品尝着葫芦中的美酒。他歪头望着麦草公爵,两只颜色不同的眸子炯炯放光,脸上露出一种耐人寻味的笑意。在他的笑容中,既有从容不迫,又带着些许龌龊和无耻。
“月殇!你这只小贱猫,请别在公爵大人的桌子上喝酒——行吗!?”另外一个使者显然看不惯明瞳-月殇的行为,冲他大吼道。那个人三只复眼紧紧嵌在他惨白色的外骨骼脸上。脸上那褶皱中隐藏着的呼吸孔旁边,是涨得像是泡了水的猪皮一样皮肤。他身着一套竖条纹的西式礼服,正好覆盖住他臃肿的身躯。他有四只手。这些,似乎都在证明他的身份:一个来自白腐虫人部落的食腐部族的蟑螂人使者,他的名字叫胖绅士-浅涩。
“臭虫子!你管的倒宽。信不信,有一天我撕了你的外骨骼打牙祭?”月殇瞟了浅涩一眼,扬扬胡须,露出锋利的尖牙。
“你再说一遍!”浅涩臃肿的身体已经跳将起来,由于起身过猛,他的脸上的褶子也在晃动着,好像一只装了一些水的瘪了的气球。
“行了,行了!你们都少说一句!我们还有正事没有说完。”又有一人站起身来,先是阻止了那一猫一虫,然后面向麦草公爵,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周游者的人数减少了,那么周游者佩章的数量也要减少。好就好在佩章还没有开始制作。其实,周游就是一种让年轻人们得到锻炼的成人仪式,要是途中遭遇危险,那就得不偿失了。大家说,是吧!?人数减少了也好,那我们在制作周游者佩章的时候,就可以多加几道工序,比如让符文祭师们给周游者配章增加几道守护符文。这样一来,就可以单方面提高年轻人们的综合实力;从另一方面说,也能有效应对突发的危险。公爵大人,您看这样可好?”
他叫晋望,传奇五行议会议长。他头上顶着一个暗红底色,白色花纹的“帽子”。这个“帽子”并非真正的帽子,而是他的蘑菇脑袋的一部分。暗红的底色,说明他是一个红斑菌人。菌人(《山海经?大荒南经》:有小人,名曰菌人。)在这个世界上,属于林精种群,说白了就是精怪一系。林精有很多族群,其中最常见的两个就是菌人和森娃。菌人有两个部族:红斑菌人和蓝菌人;森娃有三个部族:参娃部族、芝娃部族、太岁一族。
“可以!晋望议长的提议很好。但我要再加上一条:入选的一百三十六个周游者,必须四人一组!”图图特环视一轮,不见有人反对,便对着晋望议长补充说道:“晋望议长,我看你也是符文祭师,那么周游者佩章的制作这个环节,就全权由你来负责。至于佩章上所要增添的守护符文也由你去决定,可以么?”
“当然可以!公爵大人您就放心交给我吧。”晋望议长本身就是一个爱表现的人,如今被麦草公爵大人委以重任,自然喜不胜收。
“嗯,那这件事就这样决定!”然后,他转头,看向黄蜂人冉越议长,吩咐道:“另外年轻人分组的事,就由冉越议长全权负责——你看可好?”
“我知道了,公爵大人!”冉越议长平静地回答。
分配了周游者工作的最后的事项之后,麦草公爵起身站立,扫视着众人,平静地说:“下面还有一个消息通知大家:那就是——新的预言出现了。但周游在即,未来也是属于那些年轻人的未来,为他们的安全着想,请大家原谅我不方便透露预言的具体内容。”
“预言……出现了!?”在座的人都不敢相信。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梦魇之乱那个时代。仅是一个梦魇族群就能掀起波及全世界的风浪——那么在这次的预言中,又是谁,要再次掀起血腥的战争呢?他们面面相觑。前一次的预言直到现在,还影响着每一个人的深藏的记忆,让人心有馀悸。
“在旅梦者大陆,也就是在你们的脚下的这块大地上,在乌鸦王为我们打造的最后一个庇护所中,生存、和平和希望,这都是我们向乌鸦王乞讨而来。但现在,却有很多人都觉得这一切都是笑话,它是那么的朴素和平凡,平凡到了不值一提、一文不值的地步。但有谁会知道,为了得到这些,乌鸦王付出过什么,经历过什么?如果你们不知道珍惜这片大陆,等到它崩毁了,沉没了,覆灭了,你们和你们的族人又要何去何从?如果你们说,你们愿意回洪荒大陆,去面对一个你们无法面对的存在,我自然无话可说。但你们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那么守护这个世界,也必然会是你们和你们族群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这番话的目的,不是为了求你们要为这世界做什么,而是想你们明白,无论何时何地,你们的所作所为都会直接或者间接影响这个世界。有时候,我们所惧怕的,并不是你来我往的战争,而是谁都无法把握的人心!”麦草公爵把问题的根源摆上台面,晓明利害的时候,就在观察众人的表情和反应——他不希望看到会有人倒向那个敌人,但,他又希望会有人能够跳出来。面对一群人精,麦草公爵的做法显然达不到任何效果,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
有些人把脑袋低了下去,他们为自己的作为而忏愧。并非他们做了多么令人不齿的事情,实际上,他们也是为了自己族群的发展,才会在周游的时候动些手脚。
但预言已出现,即使再动手脚,也不能帮得到他们组中的年轻人了。而刚才麦草公爵那番话,又勾起了他们对以往战争的回忆。那时候,他们也正是年轻的一代。正是因为年轻,他们自己、导师、朋友、家人前仆后继地投入到了战争当中。等到战争过后,每一位在座的使者,不是家人没有了,就是朋友、导师没有了。在地球上的人类死了之后,还有灵魂存在,通过引灵乌鸦可以进驻到旅梦者世界,换一具新的灵魂容器身体,照样可以生存下去。而这个旅梦者世界的生命,死了之后,灵魂就会被吸入智神的天地熔炉,分解成最原始的固始能量,再也无法活着回归。
本来他们的曾有悲痛已经被他们深埋在心底。一千年过去了,当麦草公爵告诉他们新的预言出现的时候,这种尘封已久的悲痛,似乎又被人掀开了。一时间,麦草公馆的会议室陷入了寂静之中。众人粗重的呼吸声,把这个寂静的氛围压抑的更加不堪。
“公爵大人,需要我们怎么做?”一个声音轻飘飘地飞出,刺破了沉静。说话的是始妖后裔的赖蛮族的使者捕兽夹-沁河斤素。她是一个召唤者。
沁河斤素的始妖祖先是天狗,就是那个吞噬日月的天狗。如今,赖蛮族虽然脱离妖族,归属于原人,但他们一族原始属性却也保留了下来。如今,赖蛮族已经成为一个好吃的游牧民族,走到哪就吃到哪。他们的长却相极为可爱:有点像狗脸的面庞,玫瑰色、或罗蓝色的皮肤,并且,他们眼睛和鼻子中间,都有一个比皮肤颜色要深的肉瘤。长相不同,肉瘤的大小和形状也各不相同。
麦草公爵转身走了两步——他正要离开。但他还是略略停顿了一下,扭头看着沁河斤素,叹了口气,回答说:“该怎么做!?我的孩子们,问问你们的心——希望这次周游的结果不会太坏!”
他这样说也没有错。毕竟在座的各位,不论在族群中担任什么要职,多么伟大,在图图特面前,他们依旧只是一群孩子。
留下这句话后,麦草公爵还是离开了议事厅。顺便地,他也带走了几个五行议会的议员。而那些被带走的五行议会议员,必须要面对图图特特意为他们准备好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