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橙和小蓝跪在江越景的床前,心中悲痛,细心地给江越景整理妆容。
“小姐,呜呜......小橙不信你就这么走了”明明昨天还在院子里喝茶说笑,怎么今天说人没了就没了呢。小姐虽然自小病弱,但突然暴毙,真的接受不了。
“是小蓝没有照顾好你,小姐,你不要怕,小蓝很快就下去陪你。”
小蓝和小橙是江越景的父亲江英杰当年在可怕的疫情中救出的可怜女娃,她们只比江越景大两三岁,因为单纯善良,能吃苦耐劳,做事又细心认真,走过戏班身怀武功。于是,江英杰带她们回了丞相府,安排她们贴身照顾当时正值5岁的江越景。当时的小江越景性格活泼可爱,在丞相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很快就与小蓝、小橙玩成一片。后来,父母双亡,江越景还经历容貌被毁,身体多病,经常难以下床。她心灰意冷,郁郁寡欢,终日将自己困在闺阁房内,不愿出门与人结交,性情也变得安静沉闷。江丞相和老夫人担心不已,除了有空就过来看她,更是千叮咛万嘱咐小蓝和小橙看顾好她。其实,不用嘱咐,小蓝和小橙也会一步不离地陪伴着她。因为,江越景虽是她们的主子,但相比与江嘉柔的关系,江越景更将她她们视为可以心相交的小姐妹,看重她们,爱护她们。
小橙拿着湿布,刚擦拭了一遍江越景的左手,冷不防,江越景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两下。小橙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顿住不动,紧盯着江越景的手看,心中升起一丝期待来。小蓝见到小橙一动不动地站着,目光炯炯有神,目不转睛地看着江越景,多年的默契让她不再哭泣,同样心中升起一丝期待,眼睛不眨地盯着江越景。
当她们看到江越景缓缓地睁开眼睛,小橙凑过去确认她还活着,“小姐还有气!小姐还活着!”两个小丫头高兴得又哭又笑,抱在一起又蹦又跳,高兴地欢呼着:“小姐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她们回到江越景床前,握住她的手。
江越景呼吸困难,感觉身上压着千斤重鼎,浑身虚弱无力,一呼吸浑身就痛得难受想吐,那种感觉就像溺水快要濒临死亡。她连给自己把脉的力气都没有,心想要是有医疗仪器就好了,她忍不住想到最近才研制出的的智能全身探测仪,扫描之后,仪器就会通知病人的身体情况并即刻进行有效治疗。刚这么一想,那款仪器的扫描光竟然在江越景的意念中扫过她的全身,“嘀”的一声,仪器报告病情和治疗药房的声音在她的意念里清晰准确地播放着。
江越景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仪器在跟我讲话?还是用英文?什么情况?咦,我手上是不是多了什么东西?那个触感......不会吧?!
这么一激动,江越景的呼吸更加急促困难。小橙见状,马上拍了拍她的胸口安抚着,着急地问:“小姐,你不要激动,小蓝,你快去请甘大夫!”
“我马上去!”小蓝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出去,心中焦虑万分,一路上撞倒不少人,把自己撞得头晕眼花,但还是咬牙继续跑出去。
“不用叫大......”江越景话还没说完,小蓝已经不在房里了。眼见小蓝出去了,她就只能依靠小橙了。
“你帮我看看,被子底下,我的右手有什么东西。”江越景艰难地讲话,她发誓,病好以后,她一定会强身健体。这种被病痛折磨的感觉,实在是要死的难受。
“是。”小橙小心掀开江越景身上的被子,竟然惊奇地看到,江越景手里拿着奇怪的东西,一袋水,一个透明的管子,和几个小瓶子。
“我没有力气,你拿给我看看,都是些什么。”
小橙从江越景手上拿过这些物品,拿到江越景面前给她看,疑惑地问:“好奇怪啊,小姐手上什么时候有这些东西,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江越景看了这些熟悉的药物,心里松了一口气,想要笑一下,但碍于呼吸困难,只能轻缓地回答:“这是药。”她看到小橙的疑惑,“我以后再向你解释,现在你听我的指示,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是。”小橙不疑有他,露出轻快的笑容,小姐不仅醒了,还对她讲了这么多话,真好!
很快,江越景在小橙的帮助下,吃下药片,挂起输液瓶输液。想到等下还有人来,他们没有见过这些药物,而自己现在也疲于应对。她看向小橙,而小橙也担忧地看着她,江越景勉强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轻声安慰她:“你不要担心,我吃了药,感觉好起来了,再睡一会就好。但是,在我没睡醒前,我不想让任何人来吵我。你去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睡醒了,会叫你的。”
“是,奴婢记住了。小姐,你好好休息。”小橙细心地帮江越景整理好被子,离开江越景的闺房,轻轻合上房门,站在门口守着。
江越景闭上眼睛休息,药效很快就起作用,窒息的感觉逐渐消失,疼痛也减轻不少。回到陆地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身体的舒适,让她放松地进入梦乡。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其实说梦,不如说是真正的江越景的成长轨迹。十七年的点点滴滴,以电影的形式逐帧播放,她手里拿着笔记本梳理着着江家的家族体系,与江越景有关的一切人事。除此之外,她还做了许多次的实验,最后惊奇地发现,只要她的认知体系和研究室强大到只要她念一次完整理论或推算一次操作过程,物品就马上出现在她面前,供她使用!她激动得有点想哭。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不是孤独的。
当她再次醒来时,屋内已经昏暗起来。呼吸变得顺畅,身体也轻快不少,精神好极了,真正的不难受了。趁着现在房内没有人,她在脑海里想了一遍全身扫描仪的操作过程,马上,扫描光快速地扫过她全身,并且报告身体正在好转中,并给了接下来的治疗药物。
江越景笑着看到自己的手上凭空出现的药物。科学过于复杂,既然解释不清,那就随遇而安,不纠结了。
她起身下床,伸了个懒腰,舒服极了,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吃下几片药,又注射了药物,收好其他的药,继续躺回床上,心想这几年江越景性情沉闷了许多,再加上眼下算是大病一场,她暂时无法彻底暴露出自己活泼沙雕的性格本色,要做回自己还是需要一个过渡阶段,才能为众人所接受。于是下一秒,她眼里的精气神隐去,面露虚弱,轻且无力地朝门口干喊:“小橙,小蓝。”
几乎是江越景话音刚落,门随即就开了。也是,小橙和小蓝身怀武功,听力佳,哪怕江越景轻声的叫唤,他们也能听见。两个丫头兴奋地推开门,“小姐,我们来了。”
她们把蜡烛点上,房间明亮起来,来到床前,见到江越景虽然还是虚弱的,但神色平顺不少,黯淡的眸光里还有一丝明媚的生气,还对她们露出淡淡的笑容,面容上狰狞的黑色印记好像还淡了不少。这一切好转的变化,可把这两个丫头惊喜坏了,“小姐,你看起来好了好多。”
江越景淡淡地笑着,“是吗?小蓝,我有点饿了。想吃你做的粥。”
“好好好,我刚做好了,马上就去端过来。”小蓝高兴地像一只小燕子,轻快地飞出去,又愉快地端着粥和几盘小菜回来。
小橙扶着她下床,到离床不远的红木圆桌那坐下。江越景这才有空打量她现在生活的环境,室内以红木家具为主,门口处的屏风,她现在用的桌椅,她睡的床,以及梳妆台等等,都是珍贵的木制品,上面还有非常精细的雕刻,有花有人偶,非常生动有趣。她的床又软又大,俏丽华贵的床帘,外层绸缎,里层薄纱。墙面挂着少女爱玩的蜻蜓风筝、颜色饱满繁复的灯笼和其它的玩具,还有一幅画,画里一男一女,相互依偎着笑着看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在玩。江越景知道,那是“她”早逝的父母。在江越景的印象里,他们一直都很恩爱,以至于父亲去后,母亲第二年,也郁郁而终。
“小姐,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蓝和小橙见江越景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墙上那幅画上,嘴唇紧闭,不说话,也不吃饭。
江越景回过神来,轻笑着摇摇头,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眼神马上就亮了,“好好喝哦。”她赞赏地看了一眼小蓝,又连续喝了几口。
小蓝被表扬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很开心,“嘻嘻,好喝的话,你就多喝几口。”
“不行,小姐一天没进食,不能喝太多。”小橙担心地提醒道。
“嗯嗯,知道。”江越景慢慢吃过几口,就放下勺子。她本身胃口就小,吃的不多。但在小蓝收拾好要端走时,她把手放在小蓝手上,有点撒娇地说:“我怕晚上会饿?这个粥,还有吗?”
小蓝不负所望,笑着点头,“有的!你想吃随时吩咐我。”
江越景这才满意地放开小蓝的手。
“小姐,要不要回床上躺着。”小橙在一旁问。
“现在就回去躺?不要啦,才刚吃饱饭。我还想再坐坐。对了,我睡着之后,有什么人来吗?”
小橙点点头,“甘大夫、曹娘子、柔小姐都来了。不过你放心,他们都没有进来。但是,后来老夫人来了,知道你的吩咐,她也怕吵到你,就在门口透过门缝远远看了你一眼,才安心离开了。”
江越景点点头,笑着握住小橙的手,感激地说了一声:“辛苦你们了。”她清楚了解,在这个丞相府,爷爷江丞相和奶奶是对她百般呵护的长辈,而婶婶曹娘子、堂姐江嘉柔可是想要她命的刽子手,那个甘大夫,不用说,肯定跟他们是串通一气的。这三个人可不好赶啊!
事情确实如江越景所想的。小蓝赶到丞相府门口,甘玄甘大夫正打算坐马车离开。在小蓝的指挥下,几个门卫把甘大夫驾下了马车,那甘大夫以为丞相府发现了什么情况,心中一慌,脚下发软,正要求饶撇清关系,只听到小蓝那奴婢说醒了过来,但是很难受,需要大夫去看。甘大夫根本就不相信,以为有诈。因为,让江越景突然暴毙死去的人,就是他!就是他,在她的药里下了无色无味的毒!他不想回去给江越景看病,但又害怕江府的人再去请大夫,查出什么来。最后一咬牙,还是重进丞相府,决定如果江越景还没死,他就一针扎进她的天灵盖。
然而,到了悦景阁,小橙就把人堵在门口,寸步不让进去。甘大夫这下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挺起肥膘的肚子,在门口破口大骂这两个奴婢,说一个在丞相府门口拆他招牌,一个在相府里不给他颜面,这两个人居心否侧,合谋羞辱他,气势凌人,仿佛背后有人撑腰,丝毫不怕这丞相府的权势。
听到小蓝去把甘大夫请来悦景阁后,曹氏和江嘉柔紧跟着也急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一堆婆子丫头。见到甘大夫破口大骂小橙小蓝,江嘉柔嘴角微扬,暗暗嘲讽,随即表现出和曹氏一样的关切、困惑的神色。
甘大夫见到自己的后台来了,停止骂声,摆出一副气到讲不出话、受尽委屈的姿态,站在一旁,曹氏摆出当家主母的面容,沉着脸问:“怎么回事?怎么把甘大夫气成这样?”
小蓝欠身问安后,低着头,恭敬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曹氏捋了一遍。来人听完,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江嘉柔马上不认可道:“既然妹妹醒过来了,就应该让甘大夫进去看一看。这个时候又不见大夫,要是错过了就诊的时机,不就更糟了吗?妹妹糊涂,怎么你们两个也糊涂。还不赶快让开,让甘大夫进去看看。”
小橙和小蓝挡在门口,毫不退让,对两位主子欠了欠身,阻拦她们进去,“曹娘子、柔小姐,请甘大夫的举动,是奴婢的慌张之举,无意冒犯甘大夫,我们已向甘大夫致歉,稍后,也会向丞相谢罪。不过我们小姐自己也是懂点医术的,刚才醒了,给自己用了药,现下正休息着。并且,也怕把病气传给大家,所以才特意吩咐奴婢们守在门口迎接辞谢。如有不敬,还请娘子、小姐海涵。”
江嘉柔心中气恼,面上却又不好发作,暗暗扯了扯曹氏的衣袖。曹氏心中不爽,但姜还是老的辣,她面上大方温和地笑着说:“什么海涵不海涵的,景丫头也是怕把病气传给我们。既然景丫头没事了,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等她好一点,我们再来看她。你们且照顾好她。”说着,她就牵起江嘉柔的手离开了,见到甘大夫站在一旁,对他露出客气的笑容,眼神却非常不友善,说:“甘大夫也随我们一起走吧。”
江嘉柔本就年轻气盛,骄傲蛮横,被两个下人下了面子,气到脸色涨红,临走前狠狠地剜了她们一眼。
甘大夫尾随在母女俩身后,离开前,愤愤地对着小橙和小蓝甩了个袖子。
相比较而言,曹氏淡定优雅,款款离开,尽显当家主母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