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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大妇

自晁群至安定二州,已有一年,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水乳交融,晁群又怀有身孕。安州怀远、怀柔,靖边三城,定州定远,安远二城俨然已为军城,街上无往来百姓,尽是盔明甲亮。武青严肃军纪,不许一草一木出边境五城。此时已是秋末,寒冬将至,柔然契丹一年来劫掠无所得,加之去岁大旱,已无存粮,牛羊也将被族人吃尽,柔然契丹犯边劫掠愈加频繁。

一日,魏昌宪正在府中饮酒,门人来报,有柔然汗国大汗隆火书信至。书中言道:“镇东将军魏昌宪足下,柔然与大刘睦邻已久,边民和睦,其乐融融。奈何契丹小国,冒我柔然之名,肆意劫掠,侵扰大刘及我柔然边民,柔然亦苦。自去岁将军足下至安定二州,锁边境五城,绝互利边市,大刘柔然边民俱难以度日。以我之牛羊换刘之盐茶,以我之军马换刘之铜铁,乃互有裨益之事。吾愿将芮芮公主嫁与将军,永结秦晋之好。大刘与柔然再无争端,共御契丹。望将军三思。年月日。”

魏昌宪览罢书信,撤去酒席,行至后院,晁群正与正与惠儿玩耍。魏昌宪立在一旁,欲言又止。晁群见丈夫行状,便叫下人带惠儿去玩耍,遂问丈夫何事。

魏昌宪将书信递与晁群,道:“夫人且看,柔然大汗要将芮芮公主赐予我,不知如何是好。”

晁群看罢书信,笑道:“夫主好运气,妾常闻柔然芮芮公主不似普通牧民粗妇,不仅容貌无双,更是才学惊人,夫主有此贤内助,一飞冲天指日可待。”

魏昌宪道:“夫人莫要取笑,柔然大汗隆火也不是好相与的,他怎肯平白嫁女?”

晁群道:“柔然不过是被夫主的锁边策治住了,嫁女乃是权宜之计。夫主若是应下这婚约,今岁冬灾柔然便是渡过了。受聘成婚之期,古有先礼,天子一年,诸侯半年。夫主若是答应娶芮芮公主,互市必然开放,柔然之危解矣。今岁危解,明岁芮芮公主必不会下嫁夫主;夫主若是回绝柔然大汗,只怕柔然拼死。”

魏昌宪道:“依夫人看,当如何是好?”

晁群道:“妾有一计,可平此事。夫主只管答应柔然大汗合婚,立时开互市,且五十税一,吸引商贾前来。边市一开,便教武青领人着契丹盔甲武器,扮做契丹人劫掠市场。无论柔然还是大刘商人,一并劫掠。而后报与柔然大汗,只说契丹劫掠五城边市,我军兵少,抵御不及,损失惨重。柔然势大,隆火雄主,必然出兵契丹,夫主只管坐山观虎斗。待得柔然出兵之后,夫主再书信一封,请速办婚配之事,才可开互市,不由得柔然不从。”

魏昌宪道:“此计甚妙。”

晁群道:“此乃是一条浑水摸鱼之计,保管夫主金银在库,美人在怀。”

魏昌宪道:“夫人高才。敢问夫人,这芮芮公主娶来当如何安置?”

晁群道:“夫主当以芮芮公主为正妻,方不负汗国公主之名。”

魏昌宪大惊道:“夫人莫要玩笑,魏昌宪怎敢?魏昌宪能有今日,多亏丈人提携,夫人管教。魏昌宪断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夫人莫非说反话?”

晁群道:“不是反话,乃是实话。这芮芮公主,与夫主有大用。芮芮公主嫁与夫主,夫主与隆火大汗即为翁婿。婿若起事,翁岂有袖手旁观之理?不消多说,夫主若有三万柔然铁骑,天下何人敢当?晁群已是死过之人,不必在乎虚名。我即日改名王蝴蝶,乃是夫主续弦所娶,我子名为魏罗睺。夫主当以大局为重,请夫主依计行事。”

魏昌宪深施一礼,再不复言。

由此,魏昌宪写下婚书,并有彩礼,着亲信人送至柔然汗国,随即边境五城互市开放,柔然商人与大刘商人同级,皆五十税一,两国商人闻风而至,一派热闹景象。边市开放尚不足月,便遭契丹三次劫掠,损失甚重。魏昌宪便将一候一市改为一月一市,契丹依然劫掠不休。

魏昌宪书信至柔然大汗隆火处,详述此事。隆火大汗大怒,一面兴兵十万讨伐契丹,一面往边境五城加派精兵,帮助魏昌宪守边市。魏昌宪趁机要求先行完婚,方可互市。隆火大汗无奈,只得准许。互市遂开。

小除前,芮芮公主至怀柔城,魏昌宪亲至怀柔城迎接。路旁满是军士,擂军鼓除疫疬之鬼,绵延数十里。及至安州城,爆竹之声不绝于耳,另有严选将士子弟年十岁以上,十二岁以下者,一百二十人为伥子。皆头戴赤色巾帻,身着皂色衣服,人手执一大鼗。武青面戴黄金四目面具,外披熊皮,身着黑色上衣,大红裳裙,挥舞戈矛将扮演恶鬼之人赶至笼中。又有军人扮做十二兽,同武青共舞。武青手持炬火,围绕芮芮公主车前后三圈,以炬火引疫鬼,送疫出城门,周围欢呼之声四起。门外骑兵传炬火出城,五营骑士接力传火至阳河边,弃炬火于阳河中。武青以桃核、棘矢射之,取“桃核棘矢以御不祥”之意,又以红小豆、五谷播洒之。此谓之大傩。

大傩毕,芮芮公主来至镇东将军府,洞房花烛。

次日清晨,王蝴蝶至婚房问大妇安。芮芮公主欺王蝴蝶是魏昌宪续弦所娶,极尽刁难之能,王蝴蝶皆隐忍不言。魏昌宪怒,欲打芮芮公主。王蝴蝶跪地哀告得免。

自此后,王蝴蝶日日请安,把自己当奴婢一般细心伺候。得知芮芮公主爱吃甜食,便每日做好鸡蛋甜汤伺候公主。自芮芮公主到安州城,王蝴蝶不许魏昌宪进自己房,夜夜安排在芮芮公主房内。可是同房月余,依然没有怀孕。

芮芮公主四处寻找名医诊治,依然不知其所以然。却不知都是王蝴蝶作祟,王蝴蝶每日做的甜汤内加有蕙草,另用木耳红糖熬制成甜点给芮芮公主服食。这两种都是绝育的药食,芮芮公主贪吃甜食,被毒害仍不自知。所请名医皆受王蝴蝶指使,亦不敢言。

魏昌宪似乎知道些端倪,但也不过问。每日只将公主当菩萨一般高高供起,做足她的大妇脸面。隆火大汗征契丹得胜而归,芮芮公主更加不可一世,动辄对魏昌宪呼来喝去。魏昌宪也只是百般忍让。

史官记之曰:“魏昌宪锁边境五城,以绝柔然契丹,柔然可汗隆火将芮芮公主下嫁,互市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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