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的声音优美而深沉,牢牢占据了迪奥克斯的脑海,比最诱人的苹果和蜜糖更为甘甜。迪奥克斯闭着眼睛,跟随她的声音似有似无的引导,感受着自己身体和灵魂发生的变化。现在的自己,无疑已经不再是人类了,无论是相较于正常人更低且恒定的体温,还是比正常心跳慢了不止一点的心脏,都在提醒着他这一事实。他的肤色更加苍白,平常总是修剪得很短的指甲也变长了一些,尽管看不到,但迪奥克斯感觉的出来自己的眼睛正在燃烧着发出光亮。洞穴里光线很不清晰,但他的眼中看到周围的物体却像白昼一样清楚。
因为全部的兴趣都放在魔法、炼金术、博物学等等的理论研究上,迪奥克斯很少参与体力训练,除了小的时候玛格丽特因为实在看不下去他一直躲在藏书馆强行把他拖出来锻炼,迪奥克斯从未主动踏入过训练场地一次。因此,迪奥克斯的肉体力量并不算发达,只能说是匀称。与他的哥哥弟弟们相比,无论是大公自己的孩子还是他的叔叔们的孩子都比他强壮得多。可现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充满了力量,腿部的肌肉也更为紧实,他甚至感觉轻轻一跳就可以跳出很远。复活之后,自己的肉体力量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强化,这倒算是意外之喜。
他的胸口,被刺穿的伤口还在,没有结痂,没有疤痕,也没有完全愈合,留下一个细小的伤痕。出乎意料的是,迪奥克斯却不感到疼痛。那个地方有一个小小的黑色六芒星纹章,好像刻在他的皮肤中,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随着他每一次的呼吸颤动。迪奥克斯可以感受得到,那个法阵是他的力量和生命之源,在重生之后,他的一切正是被那个法阵所维系。
迪奥克斯睁开眼睛,面前的小小恶魔正笑意吟吟地看着他的眼睛。他知道,面前的是千年前让无数人类闻风丧胆的大劫难,但他同样知道血脉间的紧密联系不是虚假的感觉。
“我现在是恶魔了吗,莉莉丝小姐?”迪奥克斯问道。毫无疑问他已经失去了人类的身份,成为了另外的生命形式。
“不,我的孩子。你并不能算完全的······恶魔。”莉莉丝贴在迪奥克斯耳边回答,“你的情况很特殊,这个术式并不足以支撑你成为我的同类。你现在的状况,应该算是半个恶魔。”
半个恶魔?迪奥克斯还是有些不解,但莉莉丝没有多说什么。她的力量马上就要枯竭,也已经忍耐了足够久,此刻迪奥克斯的血液就在她的眼前,她已经完全按捺不住心中对魔力的渴望。
“原谅我,孩子。我救了你,现在,是你履行义务的时候了。”
迪奥克斯还没来得及思考义务到底是什么,莉莉丝就张开小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魔力靠血液输送,摄取魔力最便捷也是最高效的方式就是血液的摄取。与大部分人类的认知不同的是,吸血并不是血族的特权。相反,血族也就是吸血鬼,作为地狱中成员的一种,只是将黑暗生物共有的这种技能常态化了而已。几乎所有的恶魔都可以通过摄取血液来得到血液供给者的魔力,这也是恶魔袭击人类最广泛的理由。
迪奥克斯愣住了,他才知道原来莉莉丝口中的食物是这个意思,不禁松了一口气。一般生物体内会产生一些储备的魔力以备不时之需,因此适当的魔力流失并不会对生物产生显著的影响。他是魔法师,在生前所拥有的魔力总量就比一般人更加丰富,重生为半恶魔之后更甚。魔力积郁过多会阻塞原本的魔力循环,因此莉莉丝吸取他的魔力其实是一件双赢的事。只不过,作为大恶魔,现在力量枯竭的莉莉丝所需要的魔力肯定很多,虽然看起来娇小,但迪奥克斯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喂饱她,让她满意。虽然魔力的适当流失不会有害,但血液就不一样了,如果血液流失得太多,还是会有生命危险的。只不过,本来就是莉莉丝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只要不把他吸成干尸,迪奥克斯还是没有什么怨言的。
每个人的魔力都不同,血液的口感自然也不一样。作为只随着自己内心为所欲为的无拘恶魔,莉莉丝对魔力的挑剔在地狱是出了名的。比如刚刚被她杀掉的两个佣兵,他们的血液味道在莉莉丝看来就令人感到恶心,连多闻一下都会让她难以接受。此前她只喜欢纯洁的十五六岁妙龄少女的血液,清醇甘美,让人上瘾。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迪奥克斯的血液比她品尝过的最美味的都更加让人迷醉。她会复活迪奥克斯也是因为迪奥克斯血液闻起来十分香甜,而现在这份口感也没有让她失望,甚至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不知为什么,迪奥克斯的血里有一股淡淡的神圣气息,作为黑暗生物对于这种味道简直毫无抵抗力,会从中得到一种禁忌般的享受。莉莉丝很满意自己的眼光,喉中发出几声享受的细小呻吟,肆意地畅饮着。
血液的摄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魔力的交融是会产生快乐的。在血液输送的过程中,无论是供给方还是摄取方都会感受到强烈的快感,这是属于灵魂层面的感觉,这也是莉莉丝此前从不摄取男人血液的原因。现在她因为长久的封印所带来的虚弱,也因为迪奥克斯血液的美味,沉浸在饥饿得以满足的充实感中,也慢慢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
迪奥克斯那边情况则更为糟糕,他所感受到的快乐丝毫不比莉莉丝少多少,作为刚刚成年不久的男性贵族,他很难抑制住因快乐而引发的渴求。但现在搂着他的脖子吸吮他血液的,不是人类,而是古老而强大的黑暗种族,举手投足之间可以轻易毁灭一座城市甚至一个国家的大恶魔,尽管因被封印了千年之久,力量与曾经天差地别,但迪奥克斯相信随便掐死自己这种程度的前人类半恶魔还是不会费什么力的。尽管被强烈的快乐冲击着心灵,他却丝毫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不敢触碰面前无比诱人的恶魔一下。对他而言,这种快乐带来的不是享受,而是苦痛的折磨。
“嗯······”莉莉丝低低地呻吟着,身体不自觉地扭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紧紧搂着迪奥克斯的脖子不放,几乎要贴在他的身上。
迪奥克斯僵住了,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他的血液不断从脖子上的小口流出,被莉莉丝的柔软双唇摄入,流进她的体内,流进她的心脏,供给她魔力的再循环。
快感仍在继续,眼看着莉莉丝一直没有什么反感的意思,抱着他脖子的手反而越来越紧了,迪奥克斯逐渐也放松下来。愉悦涌入他的大脑,传遍他的四肢,让他发出了舒适的叹息。温暖的感触时刻提醒着他,自己面前的是谁----那个没有任何存在能拘束的恶魔,手上沾染无数鲜血的魔鬼,神圣光辉教廷的大敌,与圣女战斗不休的不信者,让千年前的大陆人恐惧恐慌的大恐怖,复活了本应死去的自己,替自己杀死了两个追杀的佣兵,改造了自己的身体,此刻还紧紧地抱着自己交融着魔力!作为普遍信仰光明神教的帝国人,背弃信仰成为半个恶魔的禁忌感让迪奥克斯的头脑都开始不理智起来,成为被摄食者的快乐更让他面红耳赤。他刚刚成年没多久,正是贪求享受的年纪,此前的时间还像个苦行修士一样自律,面对几种复杂感受带来的感觉,他的抵抗能力很是薄弱。
慢慢地,慢慢地,迪奥克斯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双手,缓缓将手放在了莉莉丝纤柔的肩头。这个简单的、并不算多么冒犯的动作让他胆战心惊,生怕莉莉丝一个不爽顺手把自己摁死。然而,莉莉丝的身体稍微僵直了一下,然后很快放松下来,并没有表现出不悦。迪奥克斯只敢用手指接触莉莉丝,那几根手指已经被汗水浸湿,眼看着莉莉丝没有不开心,才逐渐放下心来,动作很小心地把手掌也贴了上去。现在他们的姿势就变成,小小的女孩双手搂着迪奥克斯的脖子,迪奥克斯则抱着她的肩膀,仿佛一对亲密的兄妹被迫分离,彼此思念,终于久别重逢,热切地拥抱。只是,他们的长相并不相像,迪奥克斯不难看,甚至可以说是比较俊朗,但以莉莉丝如最精致的艺术品般的容貌来说,恐怕几乎没有人能与她相提并论。
摄食仍在继续,迪奥克斯已经贡献出了不少的血液,但他没有一点感觉,并不感到难受。他能感觉到体内还有剩余的魔力,他还处在一个比较丰裕的状态。
迪奥克斯的拥抱更紧了一些。莉莉丝的身上有一种甜美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翼之间,让他享受不已。他有些贪婪地嗅闻着这让他头脑发热的味道,心里想着能够复活真是太美好了。莉莉丝的肩有些瘦削,但是摸起来很舒服,小小的,迪奥克斯的手可以完全盖住。作为炼金术士,他需要时刻保持清醒的思维,很少如此沉迷于某件事。上一次他如此靠近某人,还是许多年前在壁炉边听伊丽莎白姐姐讲故事的时候。
莉莉丝不断地摄食着迪奥克斯的最新鲜的血液,也从中感受到了很强的愉悦。不过,比起身体上的乐趣,源源不断的魔力涌入她的身体则让她更为满足。迪奥克斯的血液是美味的,他的魔力也异常精纯,对她恢复力量有很大的帮助。她自然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迪奥克斯的一些小动作,但不知为什么一向讨厌男人的她并没有什么反感,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她没有拒绝,默许了迪奥克斯的拥抱,甚至还主动更用力地搂着他的脖子。迪奥克斯的身高比她高很多,她一直稍微踮着脚,吸吮着血液。
无拘的恶魔,从来最喜欢随心所欲,最喜欢快乐和有趣的东西。能带给她如此的满足感,能帮助她恢复魔力,她对面前的这个贵族小子还是很满意的。而且,她知道自己的吸引力有多大,也知道迪奥克斯经历着怎样的感觉,作为一个显然并不算老练的男人,迪奥克斯居然能够保持着较为理性的思想,保持着意识的独立,没有屈服于欲望的冲击,让莉莉丝不由得有些刮目相看----其实就算迪奥克斯做出一些更过激的举动,她也并不会太生气,不会怎样阻止。
这个孩子很有趣。莉莉丝----沉睡了千年的无拘束之大恶魔,对这个新的玩具感到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