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山林,孤松寂寂。
赵清平二人到山脚下时恰巧同魏长晏二人打了个照面。
赵清平倒不觉得有些什么,只是能感觉到孟琬琰与梅亦青之间对视时那微妙至极的气氛。
孟琬琰不知所措,僵硬的绽开一笑同魏长晏行礼,木木的反身抓住赵清平的衣袖,回过头道:“清平,赶紧走吧。”
赵清平瞅着孟琬琰霎时红透了的脸蛋,眉眼含着笑侧头瞟了一眼梅亦青。
梅亦青看着赵清平的马车从一旁而过,回味着赵清平的那一笑,他忽的起了一身疙瘩。
魏长晏斜睨着他,眸中带着些探究,“这就是你彻夜未眠的原由?”
梅亦青一顿,道:“本公子昨夜是因…因为担心你!”
魏长晏啧的一声,上了马车丢下一句,“矫情。”
孟琬琰一路上如坐针毡,总抬手掀起车帘向外看,看完又缩回来喝口茶,她还要再伸手去掀,此时赵清平便故意说了一句,“冷。”
孟琬琰抬首,木讷的应了一声,便安安分分的坐好。
“昨日傍晚是他?”赵清平问出这话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孟琬琰见马车停下,有意避开这句话,“我到…到了。”说完便仓惶跳下了马车。
将要再出发时,马车外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小姐,为表谢意,还请您过府一叙。”
赵清平食指挑起车帘,想开口拒绝却瞧见孟琬琰像鸡崽似的被男子拎着,用求救似的眼神望着她。她此刻倒不是心疼孟琬琰,而是惋惜被那男子揪在手里的衣裳,那可都是母后做给她的。
“快放手,本宫借出去的衣裳都要给你揪皱了。”
那男子放下孟琬琰,给孟琬琰好一番踉跄才堪堪站稳。
孟琬琰跺了跺脚,道:“哥哥!”
“方才见姑娘自称本宫,可是不久才到上秦的清平公主?”
赵清平点头,她见那孟文砚要行礼,摆摆手,“免了免了。”
“那殿下可有空闲?”
还没等赵清平开口拒绝,孟琬琰就探进马车将赵清平拉下来就往孟府里带,“哥哥,若是要等到这位殿下开口,那就是两个字‘没空’。”
三人到了孟府西院,一位锦衣妇人在院子里翘首等着什么,一见到孟琬琰便立马迎了上来。
“琬琰!”那妇人焦急的拉过孟琬琰的手,“母亲瞧着大房那姐妹两都回了府,却是不见你可急死我了。”
赵清平立在一旁,看着这母女二人心中有些酸涩。
“这是?”那妇人看着赵清平。
孟文砚:“母亲,这是清平公主。”
孟文砚话落,妇人眼中浮上淡淡的疏离和厌恶,只同赵清平福身行了个礼便撇开眼。
小蓓看着那妇人的反应,不悦道:“这位夫人,我家公主送你女儿回府你不道谢也罢,摆出这副态度给谁看?一国公主让你这般摆脸色真是给你脸了!”
赵清平也觉得纳闷,“不知本宫哪里得罪夫人了?”
孟文砚作揖赔礼,道:“家父是长曲之战的主帅,在战争中惨烈牺牲,听闻您来自沥洲,家母怕是因此一时难以平复情绪,文砚知道这无关于公主,多有冒犯,还请公主降罪。”
长曲之战是八年前沥洲与啟朝的一场大战,两国战成平手,那一战死伤无数,血流成河,无奈后双方签订下和平协议。
赵清平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的确是冒犯本宫了。”
她轻哼一声,哂笑道:“惨烈?是断颅还是四肢皆断?”
孟文砚懵了一会,摇摇头道:“都未。”
“本宫的舅舅也战死在长曲之战中,尸体运回都城时颅肢皆未见。你告诉本宫,何为惨烈?”
众人静。
“孟夫人,你告诉本宫,本宫又应该恨什么?”
小蓓在一旁低头不敢再说话,跟着赵清平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赵清平有些陌生,眸光中清冷疏离,即使嘴角噙着笑,周身的气场却无比寒冷。
赵清平说完便转身离去,上到马车,赵清平闭目安神却久未平静。
“平儿,等着阿舅来接你回家。”
“好,阿舅要凯旋而归啊。”
阿舅从来不信什么邪术歪理,于是想赢下那场战争向父皇讨一个人情,那便是让她回家,哪怕是养在他的府里。
可是平儿等啊等啊,怎么还是不见阿舅来接平儿?
阿舅,你迟了,平儿该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