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魏长晏在湖边树下醒来,身上盖着件男人的外衫,周遭还是寂静的夜。
他环顾四周后,面上浮起一抹笑,拽开外衫弃在一旁,起身离去。
梅亦青昨夜爬上屋顶晒着月亮彻夜未眠,天蒙蒙亮时,云卷起裹住那月色,恍然间竟浮现了孟琬琰的面容。梅亦青猛的起身,一个撇脚差点儿从屋顶上摔下去。
梅亦青甩甩头,道:“毛病,都是毛病。”他懊恼的低声谩骂着,低头瞥眼时透过薄雾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梅亦青正坐好,右手持着扇一下一下的敲着左手掌,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王爷软玉在怀,佳人相伴,却把我这知己留在这寂寞的夜里。我可……”
“咻”“咔”
一块光滑的鹅卵石砸在梅亦青的右脚侧,承着石头的瓦片及周围的几块一同碎成了两半。
梅亦青闭了嘴,耸耸肩飞下屋顶。
魏长晏从雾中走来,蓝色长袍勾勒出修长的身形沁了那夜色满满,重浊的呼吸声与蝉鸣融为一体,黑夜将要隐去,万物从破晓中复苏,他像是从那地狱而来。
“如何?”梅亦青拍了拍魏长晏的肩膀。
魏长晏进了屋子,径直坐下开始煮茶。
梅亦青急了,“说呀!如何?昨夜我可瞧见你倚在那清平公主的肩上了。本公子还牺牲自己给你拦住了一个要坏事的女子,这你得补偿我!”
魏长晏轻抖着茶叶,道:“本王那是晕了。”
“旧伤复发了?”
魏长晏轻摇头,盯着茶壶下跳动的火苗答非所问,“火候正好。”
梅亦青见魏长晏抬手拎起茶壶,袖口上提时手臂上满片青肿。
此时的梅亦青竟笑了,笑中有几分无奈,“又是他?那又该要了半条老命罢。”
梅亦青忆起从前在魏长晏身边做陪读的时候,又道:“相比少时满身伤痕还要熬过筱宁宫无碳火的忍冬,现下怕是都好受些。”
“当时被送进宫里,本公子想着你是正宫皇后所出的嫡皇子,盼你带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不成想你这日子混得比我在梅府里还差。这才算是明白这种好差事怎么会轮到我头上。”
“槐安,”梅亦青唤了一声魏长晏的小字,收起扇子,“一会儿过府里同少时一样我给你上药吧。”
魏长晏品了口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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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灰蓝的天幕上划开一道青白,黑压压的云却仍遮着太阳不散去。
赵清平还未起,景朔杵在一旁等着,他看着床头香炉中燃尽的安神香灰烬,默的摇了摇头。
“清平,你在吗?”院外传来孟琬琰的声音。
赵清平睡意向来浅,一有些声响便醒了。
“让她进来吧,景朔。”赵清平起身。
孟琬琰进屋时,额际沿着发根落下水珠,发尾也正往下滴着水,衣裙浸湿,“今日好大的雨。”
赵清平手肘抵着膝,掌心支着头,上下打量一番孟琬琰,皱着眉将绢布丢过去,“擦干净再同本宫说话。”
孟琬琰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擦净发尾的水,“琬琰打了伞的。”
赵清平觉得甚是好笑,哪有人打着伞还能让自己湿全身的。
“说吧,找本宫什么事?”
“琬琰能坐清平的马车回家吗?我…下山发现马车不见了,琬琰也没办法,只能上山来寻你了。”
赵清平唤来小蓓带孟琬琰去换身衣裳,再等自己穿戴好就出发。
这时景朔从外头拿来置在外面的油纸伞,道:“公主,孟姑娘这把伞的伞骨都断得差不多了。”
赵清平穿鞋的手顿了顿,那土拨鼠竟顶着这烂伞在雨中来回折腾了两盏茶的时辰。
“蠢。”她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