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渊城最繁华的街道莫属迎宾街,因为是城门的主要入口,所以,来往的行人非常多。
这几天,在迎宾街与柳行路交汇的地方来了一个江湖的算命先生,这位先生拿着一个八卦盘,走到哪,算到哪,他算出这个地方生意较好,就停留了下来。
这位算命先生就是宗夫之,他借春耕的时机,将古村的私塾关闭了。实际上却是,由于历国朝廷近几年非常重视科举,凡是富贵的人家都会多花些银钱将孩子送到国内比较著名的书院里去,而贫穷的人家没有那么多钱,那也会将孩子送到比较正规的私塾里去。像宗夫之这种,在古村比较有钱的父母眼中就是打杂的,加上,教了这么多年的私塾,宗夫之也没有在古村里发现比较有资质的学生,所以,他多少也歇了教书育人的心思。这次,在种种事件的冲击下,他索性就在门上张贴了私塾停止授课的告示,然后,自己一个人拿了个“江湖算命”的旗子就出来了。
他将旗子插在墙角上,从旁边的店里借了一张桌子,就做起了接生意的准备。
夏御时自夏天盛走后,就一直留在渊城,由于没有西临国人表面上的监视,走在渊城的道路上他显得很放松。自从,上次在城外的松林里看到与听到那个叫辰夕的小姑娘的精彩表现后,他就对她一直念念不忘。加上上一次夜探太守府,知道了林浩案的一些详情后,他越发的想知道辰夕她要怎么破解这个案子。
这几天,他一直在城内游走,表面上什么也没做,但是,实际上却把渊城大大小小的街道打探的一清二楚,他了解了哪个街道上有哪些店铺和店家。
今天,他走在柳行路上,偶然瞥了一眼宗夫之的位子,他记得前几天过来的时候这个地方还没有这个算命的先生。他又细看了看宗夫之,发现这个算命先生比较面熟,他想了想,突然想起,他不就是辰夕旁边的那个先生吗?
虽然宗夫之在出来的时候做过一些面容上的处理,可是,夏御时因为从小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养成了凡是见过的人都会记得对方长相的。所以,他确认,他没有认错,这个人就是辰夕旁边的那个先生。
宗夫之看着有人朝他走过来,他抬眼看向来人,发现对方走路几乎虚步,一看就是内力比较高强的人。对方,没有刻意掩藏自己的内力,要不就是习以为常,要不就是存在试探之意。
宗夫之迅速在头脑里思索这个人,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他。
夏御时走到桌前,看着宗夫之,问道,“先生,您这可以算字吗?”
宗夫之回道,“一个字,一两银子。”
“湖。”夏御时开口道。
“客官,想算什么?”宗夫之挑眉问道。
“找人。”
“客官,这个人您找不到的。”宗夫之肯定道。
“为什么?”夏御时诧异道。
“这个人应该是客官在水边遇到的吧?”
夏御时迟疑的点点头。
“水生于无形,归于无形。客官若是那水的话,这个人犹如水中月亮,可看得见却无法拥有。况且,水若被湖所缚,失于流行,终归于干涸。如果这个人是个女人的话,客官与这个人有缘无分,得到不如放手。如果这个人是个男人的话,客官与这个人必是你死我亡。”宗夫之淡淡的说道。
“而且,建议客官,最近莫要到离湖边近的地方,小心血光之灾。”宗夫之看着夏御时的眼说道。
夏御时心中一阵嘲讽,“一派胡言。就凭你刚才那一阵说辞,也能值一两银子。”
“罢了,罢了,说了你既然不信的话,那我再问你几个问题吧,你可以不予回答。”宗夫之笑着说道。
夏御时莫不言语。
“年轻人,你应该是来自西临国吧!”宗夫之肯定道。
夏御时心中一紧,没有说话。
“而且,我还知道啊,年轻人,你应该来自西临国的武院,并且与西临国的皇室中人有很深的联系。”
夏御时沉静的看着宗夫之,问道,“何以见得?”
宗夫之将“湖”字写在桌子上的纸上,朝夏御时分析道,“年轻人,你看,湖由三部分组成,分别是水、古和月,无论是湖还是水,在你的认识里,很看重水,如今比较重视水的当属西临国了,显然,缺水已经深深的嵌在西临国的每一位百姓心中了。”
“水者,无敌也;古者,仁智也;月者,众拥也。年轻人,请你告诉老夫,在西临国,占据这三个的是哪个地方呢?不错,就是皇宫和武院。众所周知,西临国民风尚武,武院在西临国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甚至堪比皇宫。年轻人,你满身贵气,身上却丝毫没有读书人的习气,那你的身份在西临国却比较尊贵。”
“所以,可以这样说,年轻人,你是一名来自西临国武院的皇室中人。老夫说的是也不是?”宗夫之看着夏御时淡定的说道。
“先生,你此言非也。水者,无形也;古者,弱者也;月者,阴暗也。我是一位来自弱小国家的底层人士。”夏御时说完,朝宗夫之的桌子上扔了一两银子就离开了。
其实,宗夫之在看夏御时走路的样子时,就知道了,夏御时是来自西临国武院的皇室中人了,无他,只因他太了解深天了。
联想到百花会时来自西临国皇室的神秘人物,现在,宗夫之基本可以断定,来的人应该是夏天盛了。能让深天倾身传授武功的,只有西临国皇室中的皇子,能让一名皇子陪护来此的人,除了如今的西临国的皇帝,其他的人,宗夫之不作他想。
真是没想到,今天的第一单生意,竟然是一位来自西临国的皇子,只不过这是哪位皇子呢?
其实也不难猜,他知道有一位皇子自出生时起就被扔在武院,而且这位年轻人身上的武院气息,如果浸淫多年的人,是不会拥有这种亦正亦邪的气息的,正如深天那个老匹夫一般。
这个皇子只有一个人,就是皇贵妃阴抚夏所生的皇次子夏御时。
之前,辰夕曾经说过,他们在湖边的时候,旁边有一位武功十分高强的人,而且,夏御时在看到他的时候,问的字竟是“湖”字,宗夫之非常确信,当时在湖边的人就是夏御时本人了。
在夏御时还不知道宗夫之的时候,宗夫之已经将夏御时的身份认出来了,如果夏御时知道的话,他会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试探宗夫之。在一匹浸淫权术数十载的文人面前,夏御时自以为自己胸有乾坤,其实在宗夫之看来,他根本不够看。
离开宗夫之摊位的夏御时,除了震惊这个人竟然能看出来他的身份,更是震惊于他说的一句话,“武院在西临国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甚至堪比皇宫。”真是“身在此山,却不识庐山真面目。”他自小一直呆在武院,却从没有考虑过武院对于皇宫的威胁。
如果皇帝认为武院是个威胁的话,那为什么他要将身为皇子的他自小送到武院,不怕武院拿他当人质吗?还是,当年,他到武院的目的有更深一层的意义。
在这一刻,夏御时仿佛堪透了父皇夏天盛与院长深天之间的博弈,棋子只有一颗,那就是他。如果,在过去的多年里,作为一名深受父皇厌弃的皇子,他只感觉难堪、自卑外,但这一刻,他却只觉得愤怒。
如果夏天盛一直私下忌惮深天的话,那么自小在武院长大的他,自然也会成为他怀疑的对象,如今皇宫共有三位皇子,无论怎么样,仿佛从他被作为棋子的第一天起,他就失去了继承大宝的资格,此时的他,内心有着深深的不甘。
他越发的想介入皇室,想参与皇室的核心阶层,而不是作为一种边缘人徘徊于皇权之外。既然像刚才那个算命先生如此通透的人都对林浩案感兴趣,那么,是不是可以说,这个案子它所存在的价值比之人们所看到的表面其实要大的多。如果说,原本,插手这个案子是存在逗弄辰夕的意思,那么现在,他无疑想为自己做一份努力。
想着百花会事情的宗夫之,在送走夏御时后,又迎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宗夫之认识,是太守府的衙役之一,也被称为历茂之的左膀右臂,周怡。
周怡,这几天运比较背。之前因为没查到林浩案的有价值的线索,他被历茂之训了一顿。他到女儿楼去找那天偶然遇到的姑娘,姑娘是见到了,但是还是没有得到关于柳寺的信息,当时,他没敢将这个结果告诉历茂之。这几天,他一直在街道上行走,接触了往常经常打交道的一些流氓地痞,让他们私下里找柳寺。可是,这么多天下来,他还是一无所获。
走在柳行路上,看着路边摆着的算命的摊子,他想问下对方能不能帮他改改运,如果再查不到柳寺信息的话,那么,历茂之真的会让他回家种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