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林浩单独见我的时间只有那一次,那一天,他不知在哪里找了一身衣裳,自以为披上华服就是贵公子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
“你这个蛇蝎女人,林浩简直就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看上你。”柳寺想起林浩央求他替他买一身冯氏裁缝店的衣服时,他还趁机算计了林浩一把,没想到,林浩竟是用来这种用途。
“你说,那天你对林浩到底说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吩咐他可否帮我到思乐赌坊把我抵押在那的欠条取回来。”
“难道,你将赌博欠下的钱都还清了?”
“当然还清了,否则为什么让林浩到赌坊去拿我之前写下的欠条。”
“谁帮你还的,凭你,肯定不行,除了我会点你,还有哪个男人点你?”
“柳寺,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告诉你吧,还真有人替我还了,这个人就是你的主子啊,呵呵呵。”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男子说完就打开门快速的离开了。
女子又在房间里呆了一段时间,喃喃了几句话,辰夕没有听清,听起来不像历国这边的方言。说完之后,女子也离开了。
辰夕此时能够确定,刚才争执的两人,一个是‘三哥’,名字叫柳寺,那个女的估计就是胭脂了。
从他们刚才的对话里,能够听出来,林浩之前一直跟着柳寺混,柳寺因为一名林大人的事和这名叫“胭脂”的姑娘产生联系,阴差阳错之下,林浩喜欢上了这名叫“胭脂”姑娘,听这位姑娘话里的意思,林浩是在到思乐赌坊之后才出的事。
辰夕在思索,他们俩说的“林大人”这个人到底是谁?“林”这个姓氏在历国非常普遍,严格说来,比历国的国姓“历”都要普遍,所以,他们所说的这个“林大人”一时之间不太好找,不过可以作为一个线索。
之前纪姨曾告诉她,望君楼里满是别国的间隙和细作,听胭脂的话里话外,她应该是一个其他国家的细作,真是深藏不露的一个女的。别看貌不惊人,其实腹有乾坤。
而且听刚才两人的对话,胭脂沾染上了赌博,赌博这件事情,一旦被沾染上,不是说戒就能戒的,辰夕相信,胭脂在过段时间后肯定还是回到赌坊去的,她需要抽个空回家一趟,将这个事情告诉小五。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她需要见到胭脂本人,将她的面貌画下来,否则,就算给小五说了,他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长的如何。
思及此,她想到一个办法。
从账房里出来,她来到一楼,她知道马六是住在一楼的。一楼分为三个部分,最中间的是大堂,来往的嫖客都得从这里出入,左手边是库房,右手边是耳房。之前,一直是龟公老毛住在耳房里,老毛死后,纪宛儿没有再找龟公,而是让马六担着,所以,马六自老毛死后一直住在耳房里。
白日里,在楼里走动的姑娘不多,所以,辰夕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人,从二楼拐角口的楼梯下去,就能直接寻到耳房。
耳房里,马六听到敲门声,打开门来,一看是辰夕,然后又四下瞧了瞧,发现没有其他人,遂把辰夕请进屋内。
来到屋内,辰夕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朝马六说道,“马六叔,辰夕想请您帮个忙。”
马六一边给辰夕泡茶,一边回道,“小姐,您真是折煞小的了,您吩咐就行。”
辰夕接过马六递过来的茶杯,将刚才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简略的给马六说了一遍,后说道,“马六叔,我觉得胭脂过段时间后肯定会再去赌坊的,小五如今一直在赌坊那蹲守,我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小五,让他留意一下,只是,如今我还不知道胭脂的长相,所以无法将她画下来。”
听到辰夕的来意后,马六接口道,“小姐,您直接吩咐就行。”
“马六叔,我问您,胭脂之前在后厨的时候,每个月会给她发月钱吗?”辰夕开口问道。
“发的,小姐,您不提的话,我都忘记了,这个月的月钱还没有给胭脂发,只顾着将她调回楼子了。”马六想了想说道。
“那,这太好了,马六叔,麻烦您告诉胭脂让她到我这里领这个月的月钱吧。”辰夕高兴道。这样一来不怕胭脂怀疑自己,二来自己也能趁机知道胭脂的长相。
马六明白了辰夕的意思,遂下去吩咐,辰夕也就此告别。
辰夕来到账房,不一会,就有人敲门。
胭脂站在账房门口,心中犹疑不定,前几个时辰,她还和柳寺在这里争执,当时,都是自己的大意,竟然也没检查里面是不是有人。如今马六吩咐让她到账房先生那领月钱,当时她的心中就一阵狐疑,刚才的时候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门在里面打开,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脸,胭脂一看,原来是个半大的女娃子,真不到纪太太怎么会找一个女娃当账房先生。转念一想,如果当时这个女娃子在场的话,她应该会出声提醒他们吧,毕竟这么小的女娃子是不怎么有心机的。
辰夕看到胭脂看到自己的时候,脸上一阵放松的神情,辰夕就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怀疑抵消大半了。趁开门的这刹那,辰夕仔细记下胭脂的长相。
容长脸,单眼皮,高鼻梁,嘴唇略厚,眼睛深陷,皮肤有些粗糙,搁在美人如云的望君楼里,胭脂的这个长相真是太不出众了。不过胭脂的身高挺高的,比一般女子都高。
辰夕比对以前的账本,将这个月的月钱发给胭脂。胭脂伸出左手接钱,辰夕觉得一阵怪异,很少有人用左手接东西,辰夕断定胭脂要不右手受伤,要不就是个左撇子。于是她下意识的去看对方的右手,发现对方右手没有受伤,胭脂是个左撇子。在胭脂张开手接钱的时候,辰夕眼尖的发现胭脂的左手虎口处的皮肤颜色与左手上其他地方不一样,感觉有些茧。什么人能在虎口那里磨出茧,只有经常握枪的人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辰夕当下心中一凛,她又用眼角悄悄打量对方,容长脸,细高身材,善用枪,别国细作。
哪个国家会允许女子习武,并且习以为常,在辰夕的认知里,只有西临国。西临国是一个尚武的国家,无论男女都崇尚武力,但也不能排除其他国家。
辰夕按下心中所想,笑眯眯的告诉胭脂,这个月的月钱已经结清了,请将钱和收据收好,并让胭脂在账本上摁下自己的手印。
待一切都做好之后,辰夕又将胭脂送出去。
胭脂觉得这个账房先生比以往的那几位都要客气,接下钱和收据后,谢过之后就利落的转身走了。
辰夕暗自观察胭脂的走路姿势,潇洒利落,虎步生风,哪是一个妓院女子的走路姿势。难道因为她平常太过低调,竟然没有引起纪宛儿和马六的注意。
关上门,辰夕坐到桌案边,将胭脂的长相细细的描绘在纸上。
思乐赌坊。
小五一连蹲守了几天,赌坊来来往往的人挺多,但一眼看去,都是些寻常人,偶尔有几个富商。
至中午时,一辆骡车从他旁边路过,赶这辆骡车的车夫驾车技术可能不是太好,在经过他的时候,堪堪就要撞上他。小五刚想怒骂对方,抬眼看去,发现辰夕正通过车厢的窗子笑眯眯的看着他。
小五一阵脸红,反应过来后,才想起来,辰夕用唇语告诉他,“跟过来”。
在骡车走过一阵后,小五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假装摸了摸肚子,然后朝辰夕走的方向走去。
莫小生站在赌坊的二楼的窗子边,看着刚才的一幕,觉得小姐和她的人真是有意思。
辰夕的骡车停在水云街的那,小五在未观街上一转角就看到了骡车。水云街平常来往的行人不多,反而停放了很多骡车、马车之类。小五走过去,车夫马六掀开厢帘。
小五比较踯躅,毕竟小姐的年纪也不小了,马上就要及笄了,他这样进去,是不是冒犯了小姐。
马六看着小五徘徊不前,拍了他背一下,笑骂道,“你小子在磨蹭什么,小姐有事要吩咐你。”
听着马六的打趣,小五内心一囧,随即趁四下无人的时候登上了骡车。
车厢里,辰夕坐在左边,小五一进去,辰夕朝他笑了笑,小五自觉的坐到了辰夕的对面。
辰夕将她的想法给小五说了一遍,末了,从怀中掏出胭脂的画像。小五接过后,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将画像收起,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两人一时无话,小五向辰夕告别。待小五走后,马六也驾着骡车朝望君楼驶去。
回到望君楼后,辰夕由于在等小五的消息,所以,暂时也安下心来整理纪宛儿给她的账本。
这边,小五回到蹲守的地方,看了一眼赌坊门口,大中午的这会,也没什么人。他拿出在回来的时候顺手在旁边的包子铺买的包子,就着水壶里的水,凑合了一顿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