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飞机的那一刻,欧阳荻还一直在构思,寒冰看到自己会是怎样的惊喜。当一直处于战斗状态的大脑终于在合作谈妥的那一刻松弛下来时,他满脑子都是寒冰的一颦一笑,那时才真正体会到何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总以为那是古人夸张的说法,等自己切身感受到了,才明白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任欧阳荻想了千般可能万般变化,唯独没有想到他再也见不到寒冰了。
当欧阳荻打开电梯的那一刻,只见黎姿、蓝强、苏乔都围在自家门前,他也被吓了一跳。
“怎么?今天在我家又要召开什么重要会议。”欧阳荻以为是寒冰约了他们,一边开门一边打趣道。
没有人回答,只有压抑的沉默。
“你们怎么了,怎么全都神秘兮兮的?”欧阳荻打开灯,看到黎姿的表情,他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他拿出电话,这才发现自己下飞机只想着给寒冰惊喜,居然连手机也忘了开机。
“别打了,她关机。”蓝强盯着茶几上的信纸,拳头捏紧又松开,他只感到好烦躁,却完全找不到发泄点。
欧阳荻还是不停的拨打着寒冰的号码,手机中一遍一遍的传来那冰凉的没有丝毫温度的回答:“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终于他无望的甩掉了手机,声嘶力竭的喊道:“你们谁他妈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强望着欧阳荻皱皱眉头,指了指茶几上的信纸,无奈的说道:“或许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欧阳荻颤抖着双手,想要拿起信纸,可指尖触到信纸的那一刻,他仿佛烫手般又缩了回来。他迅速的跑进卧室,打开衣柜,发现寒冰的衣服依然整整齐齐的躺在柜子中,他长叹一口气。
苏乔看到此刻的欧阳荻早已是乱了方寸,完全不是那个平时板着一张脸,将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掩藏在心中的男子,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同情欧阳荻还是该同情寒冰。
“欧阳师兄……”黎姿叫了一声,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纵是已经不爱了,可看着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人为另一个人爱的完全失了自我,本该也会心有不甘吧,可一想到寒冰,黎姿心中却满满的都是愧疚。
欧阳荻终还是拿起了那封信。既然已经中毒,并且早已知道无药可解,那又何惧死亡。
“荻,我此刻真的感到好轻松,唯有一想到你,心中还是愧疚难安。我对的起所有人,唯独欠了你。其实,我也曾想过,如果我先遇到你,我的人生又会是怎样呢?会不会比现在幸福呢?我又梦想了,我就不应该幸福的。我真的好像是被诅咒过的人,小的时候,有一位瞎爷爷,说过我命中带煞,那时候听不懂得,可居然记住了那样一句话。我从来就不信命的,我只相信我自己,所以我一直在对抗,我不想给自己套上那么沉重的枷锁,我比谁都渴望幸福。可如今,我累了,好累好累,我不想再对抗了。
不想对你说感谢的话了,那样该是多么的陌生,但被你爱着宠着的日子真的很幸福,现在想想嘴角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上扬。我生日那天,我才知道,原来黎的初恋就是你。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呵呵,我居然这么信命。黎从高一就开始喜欢你了,我们那么要好,我没什么朋友的,更没有亲人,母亲去世后就只有黎和强子陪着我,但黎是不同于强子的存在,我对黎的爱绝不少于乔安,我对她没有任何秘密,可她总觉的自己不够优秀,怕配不上你,总说等你成为她男朋友的那天再正式介绍给我。我也期待呀,真的想看看黎眼中那个只是穿着白体恤和牛仔裤就光芒万丈的男孩都底是怎样的,想看看那个弹得一手好吉他的男孩手指是不是真的比女孩的还漂亮,想看看那个成绩优异却不苟言笑的男孩是不是真有一双大海般波澜不惊的双眼。所以,那一刻黎该是怎样的绝望。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黎的心思,但我知道和你发生关系的是黎,你不要自责,不要觉的对不起,听我说,我也有错的。当我进门看到那双浅蓝色高跟鞋时,我就蒙了,我从来没想过这样狗血的事情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可从卧室冲出来的你那紧张、慌乱的眼神告诉了我真相,那样的你让我反倒没了愤怒,从你的眼神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离开的一年,我走走停停想了很多,我一直再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是乔安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会怎样做?”我发现一想到这种可能我的愤怒就无法抑制,我会杀了他,也会杀了那女的。可为何对象是你,却不是那样的结果呢?只有一种解释,我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爱你,在我的骨子里最爱的依然是乔安。这样的答案,我自己都无法接受,可那就是事实。所以,我回来了,我想我们该结束了。可你出车祸了,在病房中看到昏迷不醒的你,我的心都碎了,无尽的恐惧捆绑了我,我从来没有那么害怕失去你。我下定决心,只要你能清醒,我将彻底放下乔安,从乔安的世界走出来,好好爱你,来弥补我之前的三心二意,你应该能难受到我的真心的,对吧,荻?我真的以为这次我会很幸运,会有爱我的丈夫,还会有可爱的孩子。
可是……上天又给我开了个玩笑,天大的玩笑。杜子赫居然是乔安,他是乔安啊,失去记忆的乔安。黎居然是知道的,但她依然选择了让我离开,她希望我永远也别见乔安,她希望他永远是杜子赫。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即使撕裂了黎姿也不解气,可我马山就平静了,我反反复复的问自己该怎么办?一次又一次的平复着心中的烦躁,我想就这样吧,我们结婚然后离开,可我又无法忍受自己幸福着却看着乔安不幸?万一他恢复记忆了该怎么办?他该怎样接受父亲去世,母亲欺骗,爱人已成他人妻的事实呢?一想到这些我就心碎难忍,所以,我选择了离开,选择了逃离。
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的懦弱吧。也请你将我这一页彻底翻过吧,我们的结局只能是这样了。”
欧阳荻一把将书信撕裂,他双眼通红,仿佛走火入魔的魔鬼,将整个茶几都掀翻了,更疯了似的将入目所及的所有东西都砸的一干二净。谁都不知道,欧阳荻此刻,心中有多么的不甘,他不甘心,为何幸福已经触手可及,却突然遥不可及?他不甘心,为何自己明明如此努力,却为何终抵不过一个已经消失七年的影子?他不甘心,为何每次都是她选择抛弃?他好恨,恨命运的不公,恨寒冰的无情。既然心爱的人已经不再了,那他又有什么好在乎的,既然他得不到幸福,那大家都不要得到。
黎姿看到满地狼藉,还有那个依然沉浸在愤怒中乱砸乱扔的男人。她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折磨,她大喊道:“欧阳荻,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求你停下来。”
蓝强本来无心阻挡的,他想这样的发泄也好,总比一直压抑要强的多。可看着欧阳荻好像完全没听进去黎姿的话,以及他那越来越腥红的双眼,他上前恨恨的拽住欧阳荻,轻声说道:“够了,真的够了,谁都不好受。”
“滚开!”欧阳荻狠狠的推开蓝强,又继续敲砸着房间中完好的用具。
蓝强再次上前,阻止欧阳荻,欧阳荻瞪着蓝强,大吼道:“滚,你们都滚,滚开。”
看着蓝强、黎姿、苏乔都无动于衷,他更加的愤怒了,拽着胳膊将他们全都推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