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诗诗从昨天晚上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她哪儿哪儿都不顺!
就她这悲催的生活,还被她那些个好友羡慕嫉妒恨呢:诗诗,你可是修成正果了。一扭头就做了阔太太,衣食无忧,老公还那么帅那么能干!
狗屁,十足的狗屁!
更叫她大受内伤的是,每每听见这些浮夸虚假的赞美之辞的时候,她还必须从内心里流露出那种深沉的幸福感来。要是她以前在摄像机前的演技有现在的一半儿,估计她现在影后都拿了一堆了。
幸福个屁!
侯超确实不穷,但是他除了给了她一个漂亮的女儿,什么也没了。
他忙,他成天家忙,忙得就跟个富豪似得!
他忙着和前妻联系,忙着给他儿子做各种打算,忙着和各种小妖精周旋,忙着赚钱,就是忽略了她。
有时候她真特羡慕侯超前妻,真特么幸福啊,不用操心他今晚上睡哪儿,和谁睡,却一样可以衣食无忧。
她理解侯超忙,理解他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跑断了腿,她太特么理解他了。可问题是,谁来理解她?
全世界都知道她陈诗诗是那个不要脸的小妖精,是她拆散了人家幸福的家庭,可谁又知道侯超和他前妻早就分床而居,分床数年后才认识得她陈诗诗!
可谁肯相信?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陈诗诗的错。
她里外不是人!
如今更是过分了,就连她那个脾气温顺软绵的小叔子都敢吼他了,都敢直接关机不接她电话了。
那个生病的不是她陈诗诗的亲生父亲吧,是你侯晓的亲生父亲吧?
他生了你,你就得管他!
就算是这老头子再讨人嫌,再不是东西,你都得管他!
她陈诗诗不也是这样?她何止是管她爹,连她两个哥哥不也都是她在负担?
她运气不错,长相妖艳,十六岁就出道拍封面,拍小广告,拍挂历,拍没多少人看的电视剧,拍网络剧……除了违法的,她什么没拍过?
就这么辛苦,她最后得到了什么?父亲和两个哥哥更加疯狂的掠取,毁人家庭的妖艳贱货的名声,老公公事儿逼一样的压迫……如今更好了,小叔子都敢拿她不当一盘儿菜了!
凭什么啊?
她惹不起自己亲爹亲哥哥,惹不起老公公,惹不起侯超,惹不起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磨人的小妖精,她还惹不起小叔子了吗?
她那个小叔子温文尔雅,知书达理,五官比她还要精致,活脱脱一个小白脸儿,就这种人她也不敢惹了么?
她承认,她就是买柿子挑软的捏,就捏了,怎么着吧!
所以,陈诗诗越想越窝火,把家里一老一小交待给保姆,自己开着车一阵风似得跑来找侯晓撒气。
门一开,她就一阵猛攻,然后推门看见了一脸尴尬的侯晓和刚睡醒的徐雅。
两个人脸都红扑扑的,头发也凌乱。徐雅是因为刚睡醒,侯晓是因为刚洗过澡。
陈诗诗怎么知道?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来的不是时候……”
她急忙道歉,扭头就走。
侯晓更尴尬了,徐雅却低着头在偷笑:嫂子撞破小叔子“奸情”,这个桥段很搞笑。
“那是我大嫂,她疯了……”
侯晓低声解释。
“随便,和我没关系,走,去我家!”
徐雅穿好鞋一边整理衣服和头发,一边儿掏出口红补妆。
“噢……”
侯晓乖乖地回答,乖乖跟在她身后下了楼,上了她的车。
“那个……在超市停一停,我买点儿东西。”
侯晓低声说。
“不用了,你昨天买的水果还没动呢。”
徐雅回答。
“空着手去不太好吧?”
侯晓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不好的,我妈拿你当亲儿子看待,只要你去了,她老人家比什么都高兴。”
徐雅在后视镜里瞪了侯晓一眼:都怪这小子,为什么要把她妈哄得那么好,弄得分手都费劲。以后再谈朋友,一定不能找侯晓这样的。
一个小时后,徐雅母上大人终于开心了,看侯晓的眼神儿亲昵异常,徐雅真心怀疑,侯晓会不会真的是和她同一个母亲的亲兄妹。
“晓晓啊,阿姨一见你就开心的不得了,阿姨恨不得你天天就住在阿姨家。”
母亲有点儿激动,徐雅却拉下了脸。
“阿姨,我也巴不得天天住在这儿呢,可是徐雅不同意啊。”
侯晓可怜兮兮地说道。母亲立刻狠狠瞪了徐雅一眼。
这什么世道?明明是施害者,怎么就变成了受害者?
徐雅恨得牙根儿直痒痒,也顾不上母亲在一边儿,狠狠掐了他腰一把。
“哎呦……阿姨,您看,小雅就这样欺负我……”
这一声小雅叫得徐雅浑身直哆嗦,这一个黑状告得明目张胆。而且侯晓的表情和动作拿捏得恰到好处,即招人疼又不至于让人反胃恶心。
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徐雅目瞪口呆。
母亲正准备训斥她,却被侯晓拉着胳膊给拽去厨房了。
“阿姨,我帮您做饭去吧,我今晚上露一手,给您做点儿好吃的。”
“好,好……”
很明显,侯晓的亲昵让母亲真的开心,两人很快就钻到厨房去了。
徐雅大大松了一口气,抬腿上楼去换衣服,脑子里还想着侯晓刚才的举动:这小子真是够阴的,蔫儿坏!
换好了衣服,徐雅躺在沙发上犯懒,可是她的沙发远不如侯晓的沙发舒服。
一个月前,他是以什么原因要分手的?
压力,好像是说和她在一起压力太大?
哪儿来的压力?狗屁,她不要车,不要房,不要彩礼,哪儿来的压力?
恐怕还是他从内心深处对婚姻恐惧,对幸福恐惧。
侯晓彻头彻尾就是一悲观主义者,他的温顺懂事儿,他的小心谨慎,都是被逼出来的。
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好像才十二岁吧?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独自面对这个丑恶的世界,谁知道他究竟经历过多少艰难和恐惧,谁知道他原本敏感而多愁善感的小心灵受过多少风雨侵蚀?
徐雅突然有点儿心疼。
她和侯晓相处了一年多,睡了半年多,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恐怕根本不了解他。
要不要更深地了解他呢?
徐雅正在犹豫,肖杨突然打过电话来,风风火火地问她什么时候安排她相亲。
“相个屁啊!”
徐雅咬牙切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