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奂先开车到门口等候,楚门和老秦并肩走出来。看着他们拥抱道别,车门打开,楚门上车叹口气,“咱们走吧!这饭吃的不痛快。刚才有谁给你打电话吗?”
“韩松打来,说齐风失踪了。接受完调查关了手机。他叫咱们注意安全。”于奂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那些人,“谈的还顺利吗?”
“让人头疼啊!秦家人的本事不大却很喜欢摆谱。陈飞的父亲,咱们得多注意。不轻易下结论的人,最有可能让咱们前功尽弃。沈鸣今天去拳馆,陈梦这么帮他。老陈倒是想的开。”楚门解开衬衫两个扣子,接着拉伸肩膀。
“冯源在里面不能出来,谭东那边我会通知让他小心点。齐风真要是发疯。这三家人怕是要吃亏了。”
“你是心疼他们三个,还是不忍心看他们家破人亡?”
“都有。”
“他们三个人的罪孽也到了偿还的时候,我等了这么久也想讨要一次利息。生意上的秩序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总该让他们长点记性。”
“好啊!让沈鸣给你打工,让陈飞给你开物流包机,反正陈梦都是你卧底了。只要你想做怎么可能不赢?”
“听你这意思,好像有点不情愿。那我给你安排个什么工作好呢?”
于奂看着十字路口的绿灯,不假思索的说:“我想去个有山水的地方。以前把每一天当成末日过,从现在开始想把每一天都当成早晨。”
楚门看着她对未来满是憧憬的笑,心里踏实了很多。他想为这个傻丫头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沈家的客厅里。齐风一身黑色的衣服,狠狠瞪着坐在对面的老沈。多年给他卖命的结果落得如此下场。眼见着平日吃喝在一起的兄弟,被一一带进来打照面。齐风终于坐不住跟着律师逃了出来。
“如今这种状况,你该补偿我多少才好?”齐风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扔在茶几上。
老沈翘着二郎腿并不担心,“人不能太贪心。你现在能做的是早点投案自首。他们要不是掌握了你纵横霸市的证据,怎么会轻易出手?又不是我给你弄出现在的状况,还埋怨不到我身上吧?”
“马秘书跟在你身边那么久,他说的话自然就是你的意思。”齐风想争辩自己的行动都是依照他老沈的指示,出了事得由他们收尾。
“哦?是吗?他私自挪用项目资金,改变我的意图,又有转移股份的嫌疑。简直就要取而代之!我为什么要替你们收拾烂摊子?马秘书的事我会单独跟他算。你愿意去哪就去哪。今天的事我也不会说出去。”老沈看着轿车远光灯映在窗户上,“我儿子回来了。年轻人可没有这么仁慈。不送。”
齐风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猛地扎在桌上,只能无奈的离开。
马秘书的离职带来了很大的麻烦。电话打不通,发信息也不回。好几个项目转眼烂尾,五个负责人来到公司和沈鸣商议弥补损失。就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沈鸣和陈梦走了进来。
“大家坐下不要吵了。你们来要一个结果,我想分期弥补你们的损失。具体内容,我的律师会给你们详细解答。”沈鸣心里很为难,这个解决方案父亲是不同意的。但是为了维护自己在公司的地位,该舍掉的财还是有必要这么做。
这些人详细阅读内容,有人走了进来。楚门亲切的举手和陈梦打招呼,看着沈鸣被折腾憔悴的脸,笑呵呵的一边夸他一边坐下来,“碰见这点事至于吗?明显瘦了两圈啊!让我看看协议的内容。”于奂站在门口和他们俩点头打了招呼。
“内容就改一项。补偿款一笔到位,活动策划和品牌入驻全都由你们负责。我只要收益比投资的多,而且要达到一倍的效果。我就让沈老板答应,和你们签订长期合同。怎么样?”楚门对沈鸣抛出暧昧的眼神,惊的他一身鸡皮疙瘩。
十分钟后口头协议达成,楚门让他们回公司等接到传真后,签完合同传真回去。
陈梦送那几个人到电梯前,于奂关上门留他们俩单独谈。
沈鸣很矛盾不知道该说什么,楚门这么做等同加入股东行列。一来不合规矩,二来无法和别人解释。保住他在这里的地位,是陈梦的最终目标。
“你为难了?还是说不满意我的解决方案?我琢磨很久,不知道你同不同意继续当老板。以后只能当正经生意人,老一辈的经营方法要完全舍掉。你可以考虑一下,三天之后那帮人弹劾你,早点做准备!”楚门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要离开。
“为什么要帮我?是陈梦求你的。还是我们家和你有过接触?”沈鸣胀红了脸,如果不是父亲得罪过他,怎么会如此执着帮忙呢?
楚门皱着眉毛嫌弃他,“你这被害心思还挺对。呵呵。以前他阻拦我的投资人导致项目失败。挺伤心的,关了健身房流浪一段时间。埋怨过很多人,现在想想我收获的要比失去的多。总不能让每天来你这上班的员工,内心惶惶不安影响他们的饭碗。我可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沈鸣羞愧的低下头,对自己的狭隘感到很抱歉。于奂打开门,楚门和她一起离开。陈梦亲密的抱着于奂不松手,“最近忙的都没时间过去看你们。给楚门当秘书不容易吧?他呀太过狡猾,你可小心着了他的道。”
于奂疼爱的拍拍她屁股,“你这大律师又孩子气了。帮沈鸣就那么高兴吗?”
“高兴还不至于,尽量让自己简历上多几笔骄傲的经历。一周后就是三家启动大资金的时候。据说是十年前周叔存下的那笔钱。”陈梦松开手看着于奂的眼睛,“你能做到的。当年交通事故调查,我寻找了当事人。如果齐风指认凶手,无论是谁,我都会帮你辩护。提交重审材料。”
于奂对于十年前的事情,早已了然于心。她无法说出真相,而真相的公布将会是很多人的噩梦。拍了拍陈梦的肩膀,她遗憾的跟着楚门进入电梯。关上门的刹那,楚门右手搭着她的肩膀,“觉得为难的话,可以尽量避开他们。我一个人没问题。”
“妈妈那天晚上接到爸爸的电话,是陈觉约他去山里的别墅谈判。账本和存折,他提前复制了一份。快递给妈妈的是原件。如果公布受益的只有我一个人。还是等你成为最大的股东,我在离开。妈妈时间不多了。”于奂低下头拿出手机,屏保的图片是她和妈妈的合照。
十年前的账本和存折指向了一些黑暗的事。这份炸弹足以摧毁,三家多年的努力。一旦曝光将会牵扯很多人。周强了解到他们三个的违法行为,就开始慢慢收集证据。事情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为了家人的安全,周强和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
于奂送楚门回了拳馆,一个人开车进山去看妈妈。太阳落山的时候,她在老地方看着妈妈依然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看着远方。
她坐在地上,头靠着妈妈的手,疲惫的揉揉眼睛,“夕阳这么好看吗?还是等爸爸呢?要是能清醒一次,知道女儿在陪你该多好啊?”
“最近很忙吗?”妈妈抽出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到吃饭的时间了。”
于奂看着妈妈,喜悦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好的,咱们去吃饭。”她拥抱着妈妈又悲又喜,这意味着时间所剩无几。
给妈妈喂饭,给她读了最喜欢的一段散文,推着她出去散步,晚上守着妈妈一起睡。半夜突然噩梦中惊醒,于奂握着妈妈的手,觉得有些不对劲,探了一下脖子附近。她沮丧的垂下头,轻声地说:“妈妈。慢走。这回能看到爸爸了吧?”
早上养老院的护士们陆续来上班,殡仪馆的人也赶来。于奂就这样安静的送走了妈妈。骨灰安葬那天,尹智打来电话询问她在哪。于奂这才告诉他,过了半个小时,尹智一个人开车赶到。
于奂坐在墓碑前,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着尹智手里的塑料袋才露出一点点笑容。“我还以为你什么也不带就过来呢?”
尹智难过的单膝跪地,拿出酒杯和白酒,还有几种水果,一捆香。“怎么不在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咱们不是说好彼此不留秘密吗?还记得第一次见阿姨,她和我抢着吃糯米糕。”
“睡觉前还对我说起糯米糕,可能是想到你了。本来没想通知任何人,怕你埋怨才让你买东西过来。”于奂看着尹智摆上东西,“这回真的没有理由进山躲避,以后也没亲人了。”
“你还有我们啊!必须是血缘关系才能算是亲人吗?我就是你的亲人啊!对我来说,以后生活的目标,为之奋斗的意义,好像都是在认识你之后才确定了。我们都是社会中渺小的一份子,做着自己本分的事。这就足够了。你也早点打起精神,这帮人里没有你出谋划策,每个人发言都是犹豫不决。总让楚老板一个人操心,也太难了。”尹智笑嘻嘻的看着她。于奂没有明确自己的态度,给妈妈磕了头拍拍身上的土,和尹智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