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雅收到了楚门的短信回复,约定了一个高尔夫球场谈生意,限定他们父女二人参加。老秦觉得楚门谨小慎微,当初跟老楚合作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条件。他一边骂着小兔崽子没规矩,一边念叨秦雅定位行动路线。
转天每个人都做着出发前的准备。天气很好,楚门很早就把一套西装挂在于奂的房门外。他又给尹智配了一套电子设备用起来更顺手。秦雅画了看起来比较凶的妆,穿了红色的连衣裙。老秦一身休闲装想要展露自己确实有实力。
老陈前一天接到包了全场的电话。陈飞知道后一大早就跟着父亲到了场地等候客人。期间陈梦给他打电话,简单告知在什么地方就挂了。两辆轿车先后抵达门口。老秦和秦雅先下了车,于奂像秘书一样停车熄火跑出去给楚门开车门。
老陈本想走过来迎接客人,稍微楞了一下。这六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陈飞反应很快,对楚门说:“欢迎您选定这里,一天的费用可不低啊!”
楚门亲切搭着他肩膀往里走,“我能是做赔钱生意的人吗?大家互相都熟悉,说话也就随意一点。陈老板劳烦您了。”楚门向老陈点头致敬,很自然的向里面走去。
老秦被楚门这么藐视不是第一次,话说上一次的见面还是在他和周强送钱过去的时候。还记得他在临走对楚门无理的说,“年轻人还是多锻炼一下比较好。这么早就掌握大项目会让股东担心的。好在咱们商会资金周转便捷,没有那些金主真容易出大事啊!”
楚门看着老秦的目光神秘而严厉,秦雅跑到老陈的身边说要帮忙。老秦拦住于奂,“你的老板居然是他?是我小看你们了。你别以为建筑项目上插了一手就赢了。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于奂一身黑西服显得很霸气,黑黑的眼仁透着冰冷彻骨,“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能力。我和楚先生只是认识的关系。您还是把被害妄想症治一治。生意人得有个生意人的样子。”她行礼三十度转身离开。
远处草坪刚铺好还要不断的喷水养护。楚门满意的点点头,“还是你最适合养花草之类的。于奂开的花坊是养不活他们两个人了。”
“你知道她很多事情吗?”陈飞很认真的问。
楚门被他打动,话锋一转脚步也慢下来,“刚遇见时,家庭重大变故让她不相信任何人。她的勇敢给了朋友希望和重生。也给了我们一个转机。经历很多事之后,才知道齐风跟周叔的死有关。我利用了于奂,也不奢求你的原谅,在生意场上对错难免。凭着你心底的想法去争取最想做的事。我给不了你任何保证,这场博弈必须有输有赢。”
陈飞知道他喜欢一语双关,毫不犹豫的说:“你说的对。每个人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希望你不会对我有什么意见。有话也要当面说出来。”
“就喜欢你这么爽快!”楚门轻轻捶了他的肩膀。
于奂放缓脚步看着周围,不自觉脸上带着笑容,“原来花坊的花都让你搬到了这里。我听说正在缩减高尔夫球场的数量。你爸不担心吗?”
“这可能就是他的生意经。这些年认识的朋友里面,有一部分人需要这样的场所去交流。自己人经营的,总比陌生人经营要安全的多。生意经我不太懂,暂时被停飞,就只能随便找点事做。”陈飞简单解释一下,看着秦叔慢慢走过来就主动迎上前。
老秦对于奂没有好眼色。楚门给陈飞递了眼色,让他带着于奂离开一会。
“秦叔,今天咱们一定要打到天黑。我可是有很长时间没见着你了。最近有很多赚钱的想法,就一起聊聊呗!”楚门给陈飞打了响指,陈飞通过无线电叫来工作人员。他带着于奂到阴凉的地方躲一会。
于奂比以前安静很多,陈飞余光看她,两人目光对在一起。远处秦雅看到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老陈出出进进看出这里面的端倪,也理解孩子们的想法,在情感上每个人会率先考虑自己。所谓自私是据为己有。
老陈给他们三个倒了葡萄酒。于奂礼貌的把酒杯往前推了一下,“我还得开车不喝酒了。”她拧开桌上摆的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
秦雅不说话看着坐在对面的他们。陈飞觉得有点尴尬刚想起身,被老陈叫住,“我去后厨看看鸡炖好了没有。你陪两位说说话。”父子二人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对方的意图。老陈想让儿子直面困难。
秦雅抱着肩膀压不住内心的火气,“是你先骗了我们。楚门这个靠山很保险,你打着报复的旗号来打压我们,就没想过后果是什么吗?沈、秦、陈。三家赚的钱养活了多少人多少家庭?……”
于奂不耐烦拿起桌上的西餐刀具戳在碟子上,打断了她的话,“首先。你要正视一个问题。不是你们养活了多少家庭多少员工。而是多少人一心一意为你们和公司服务,才达成今天的业绩,成为行业中的佼佼者。其次,三家?你好像忘记一点,创业的时候还有第四个人,据我所知十年间没有一个人到墓地看过他。最后我奉劝你清醒一点。我没有秘密,也没什么可以被你拿来攻击的弱点。你们的父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确实如你们看到的一样。还是戴着面具的伪君子?不妨早点见识一下。啊!可能你不知道。沈建国和秦宗一生风流潇洒。不仅看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还时常看着隔壁邻居家锅里的。”她邪恶的微笑挑起秦雅的愤怒。
秦雅气的肩膀发抖,腾地站起来拿着桌上半瓶矿泉水,倒在于奂的头顶。空气凝固一般,陈飞一巴掌打开。于奂的衣服还是被浇透了,她平静的抬头看着气疯的秦雅,嘴角的微笑透着可怕。
陈飞语气透着埋怨和心疼,“跟我去里面把衣服烘干。”
于奂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在拳馆和善氛围荡然无存。有钱人的关系圈,翻脸比翻书要快。秦雅在看到沈鸣和陈梦走近之后,对身边的每个人都产生了怨恨。她的想法变得更加极端。
“你没必要把她逼急了。”陈飞有点埋怨于奂的鲁莽,氛围不错的情况下等待是最好的选择。
“我也想冷静。如果我不挑头惹火她,受伤的就是你妹妹。尹智这几天整理了她的行程。守住秦家的位置,才是她的选择。今天的红色连衣裙很适合她,不觉得很霸气吗?如果她早点变成这样,沈家会如虎添翼。你也不必为难,我来这纯属是楚门抓来临时当司机用。”于奂接着他递来的工作服进屋烘干衣服。
陈飞回到餐桌边,只缺于奂,“可以开席了。她一会就过来。”
老陈亲自把每道菜端上桌,招呼着大家动筷,又不慌不忙的给陈飞递眼色,这正是给人们种下好印象的时刻,多少年的经商之道,细节远比说的更动人。老秦心里琢磨着楚门说的计划,如何吃掉老陈的股份,解决老沈在股东中的地位,凭他一己之力还是差点。
十年前的分工就很明确。老陈负责动脑,老沈培养一切关系,老秦做脏事。算下来最亏的还是他,又生了一个弱不禁风不能主事的女儿。秦雅尽力表现的很有底气,却发现桌上没有一个人在意自己。多年被奉为公主的生活,在朝夕之间崩塌。
于奂烘干衣服回到餐桌边,她坐在角落像秘书一样,尽量不做出任何引起注意的举动。陈飞和秦雅还是不自觉向她的方向看去。在这场风波中,年轻人忙着守住自己最珍惜的,老一辈在争取更多的财富。楚门算准这一点,让于奂跟着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天渐渐黑下来,拳馆的门开了又关上。尹智端着一盆炒饭走出来,他以为是楚门带着于奂回来了。
陈梦看尹智和沈鸣都不说话,就笑嘻嘻的抢过他手上的饭盆,“我就知道你肯定糊弄呢!都别傻站着了。车后备箱里有给你们带的吃的。小智,你和沈鸣去拿一下,他一个人搬不动。”
小智尴尬极了,身体却很听话的跟着沈鸣一起搬箱子,接着又是几个箱子。填满冰箱和冰柜,还有一些生活用纸。最后一个箱子是很多种类的蔬菜,陈梦已经迫不及待的开火做火锅,还振振有词的说:“让他们出去吃。难得我亲自下厨,你们兄弟俩能不能配合一点?让女人动手,吃饭的气氛都没有,难怪你们都那么瘦。”
沈鸣没有听进她的话,给小智倒了一杯酒递给他,“喝一杯,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很抱歉现在才正式认识你。无论你是否能接受我,以后我们都会经常见面,也不要太讨厌对方。”沈鸣一杯干进去,放下杯子看着他笑,也希望关系能缓和一些。
尹智很久没有吃的这么丰盛,本来就不善交流的他又害羞又害怕,一杯酒下肚脸红了,“我,不太会说。她知道。”小智指了一下陈梦,“我,和你生活的环境不一样。我对你有的只是羡慕,能不能姓沈,在十年前就结束了争吵。生理学上他是我的父亲,在心理上他不是。接受起来也有点难。于奂是把我从生死线上救出来的人。也是在妈妈死后唯一当成亲人的人。”
陈梦拍拍他的背,“都过去了。第一次听到你的经历,让我哭了一宿。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你都是我们的弟弟。于奂跟我说觉得耽误了你的时间,以后走自己喜欢的路,我们都会帮助支持你。”
尹智红着眼睛狠狠地点头,“我信。你们没把我和于奂当成报复人的疯子,这就不是件容易的事。谁不怕有人在背后捅自己一刀呢?今天他们的饭局肯定吃不消停。咱们就别说什么煽情的话了。哥,谢谢你。”他举杯等着沈鸣,两杯酒碰撞在一起,陈梦看着他们脸上也露出笑容。一件压在心头的大事终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