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洛有一处宝地叫琉璃山,距离市区不远,一年只有两次美景,分别为春天的新绿与秋天的枫红。现正值秋天到来,树林编织出锦绣斑斓的红叶美景,令人心驰神往。
琉璃山里又有一处喜鹤庭,四周被红叶树木所包围,除有琉璃色青苔覆盖外,青苔下更有涓涓细流。细流里还有成群结队的鱼儿,偶尔有几条冒出水面,踩着枫叶从这头游到那头。
观赏台上,有两人临风而立。
秋山问:“阿菀,陆琛何许人也,竟值得你这般费尽心思。”
姜菀答:“我救陆琛,是因为他曾有恩于我,尽管只是他的无意之举,却也值得我念一生。”
秋山又问:“我也如他一般吗?”
姜菀笑答:“你之于我,与陆琛之于我,是不同的。你所珍重的,于我而言,亦是珍重万分。”
秋山亦笑,心头一片温润。
姜菀极目远眺,琉璃山层林浸染,满目鲜红。那通红林海中,一台台高级轿车时隐时现,沿着盘山公路盘旋而下。
第二台轿车后座,陆之铠透过摇下的车窗,远远地瞧见站在高山之处,那个临风而立且着柠檬黄衣裙的小姑娘。
彼此目光交汇,一个帷灯匣剑,一个坦然自若。
陆之铠郑重其事地许诺:“姜大小姐,您救了陆琛,陆家欠您一个大大的恩情。您有何心愿,请尽管说,陆家定会倾尽所有实现。”
姜菀似乎看着绚烂夺目的红叶痴了迷:“枫叶红了,像是用鲜血染红一样,红得刺目惊心。这样红了眼的枫叶,不常见,今年却见着了。”
陆之铠琢磨不透她的话,故问:“姜大小姐何意?”
姜菀回过头来,却是看了一眼陆琛,然后才对他言之凿凿:“佛说:前世因,今生果。不过是举手之劳,谈不上什么恩情,陆老言重了。”
明明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言行举止竟比他这个古稀老者,更饱经沧桑。
姜菀见惯了阴柔害物的陆琛,再见到十七岁的他,不由感叹一句:陆琛也曾是个光风霁月的少年郎。
一场蓄谋的变故,形成迥然不同的他,愿他往后依旧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再不见车影,秋山略微担心地问姜菀:“陆老一向言出必行,阿菀救的又是陆家独孙,琉璃山往后必定热闹。”
姜菀宽慰他:“每年来访琉璃山的人不少,你们不还是应付自如。”
秋山往年闲散惯,自认识姜菀后便开始围着她忙前忙后,自然不想将空余的精力花费在应酬上:“我退居琉璃山多年,不喜与那些名门雅士打交道,一向是让秋鸣去应付。”
姜菀贴切地形容秋鸣:“雁过拔毛,兽走留皮,铁公鸡路过也要刮下一层锈。秋鸣是掉钱眼里了,让他别操之过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秋山展颜轻笑:“秋鸣懂的。”
琉璃山某处,秋鸣正在做计划,忽然打了两个响响地喷嚏。
姜菀再看一眼满山鲜红,若有所思地喃喃低语:“起风了,红叶看得人眼晕,回去吧。”
秋山也不愿多看,风一吹来,跟着她后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