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个多月白云鉴消停了许多,没有了突击报案电话,也没了下一个神陨的消息,闲得陈情一天到晚追剧,被宋杰揶揄几百岁的人了看个霸道总裁车祸失忆还虐得眼泪哗哗的,当然结果就是宋杰被陈情胖揍了一顿。
宁桓倒是比较务正业,与看起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宋杰不同,不停接打各种电话进进出出处理公司事务,经营得井井有条,宋杰总是看着他感慨“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然后宁桓就会送他一个白眼。
朱九龄经常带着楚越外出,人影儿也看不到,不知去些什么山野原林,宋杰猜他可能想带着楚越修道吧,毕竟战斗力再强,跟了超凡脱俗的朱道人,难免要顺从他的意志,别看朱九龄一副仙人模样,其实专横得很,至少宋杰是这么认为的。
这样四处受人不待见的宋同志,也只能去小安面前找找存在感了,起码这一声声老大还是叫的很实际的。在宋杰绕着小安的研究台走到第不知道到多少圈的时候,小安终于也受不了了:“老大,你能不能出去散步啊?”
“啊!”躺在沙发上的宋杰突然大叫一声,被陈情扔过来的抱枕砸了头:“要死啊你!”宋杰死命揪着抱枕上的流苏须须,衷心地祈求来几个鬼闹闹事。
不过自从上次青主大人莅临了地府,那边似乎也安生了许多。宋杰正无聊着,突然向陈情问道:“诶,吕里牺呢?”
“你不是叫他多了解一下我们的工作性质和环境嘛,泡在三楼陪季先生呢吧?”陈情吧唧着薯片,头也不回地答道。
“啧。”宋杰撇着嘴装出一副感慨后生可畏的做作样子,“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陈情:“……”
吕里牺这段时间来了就往三楼跑,长期霸占着季先生的座位,弄得季先生只能成天飘来荡去居无定所,还大大地提高了季先生的工作量,幸好老文人闲不下来,爱整理来整理去,不然非把他给累坏了不可。
吕里牺发现自己学习起来有如神助,看啥会啥,还过目不忘,就好像武侠小说里继承了前辈几十年内力的无名小卒,开了挂一样。
除了查阅资料和学习,吕里牺呆在这里的另外原因就是躲着任玖和胡希。任玖放暑假了,空闲的时间越来越多,没事儿就成天在家呆着。箱子的事他没去提起,但东西被动了任玖肯定会有察觉,她瞒着什么事吕里牺暂时不得而知,但他发现了她有事藏着就已经在两人之间有了一层隔膜,尽管表面上没有什么不同。
其实他也没有生气之类的,他只是不解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事情非要藏着掖着,而且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任玖已经是“法术大神”了,不仅比他更早接触这个新世界,还跟他所经历的事貌似有脱不开的关系。
至于胡希,吕里牺就更搞不清自己的情况了。上次莫名其妙地讲了些“肺腑之言”后,再见到胡希总有些尴尬的感觉,虽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吕里牺却做不到像以前那么坦然地相处,他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胡希貌似也不用按时上班,基本上吕里牺在家的时候他也在家呆着,每天会做好不同的菜色,任玖翻出来的那本破破烂烂的菜谱也被他做了个遍,最近还学会了用任玖的iPad上网搜索,说到厨艺吕里牺现在真自愧不如了。
胡希总是细致地照顾着吕里牺,比如吃饭做的都是他爱吃的,筷子夹到第二次同样的菜,胡希就悄悄地将那盘给推到他面前,吃完饭吕里牺有喝冰的习惯,被胡希以对胃不好为理由,强行改成了一杯温水。不管多晚回来都留灯留门,还留人。任玖每次都不怀好意地嗔怪一句,说希哥怎么这么偏心。胡希每次都温柔地笑笑也不反驳。
吕里牺这一天天的,被他弄得心里堵堵的,好像不知道什么地方伸出来的一根羽毛,挠得心痒痒的,又抓不到地难受,干脆早出晚归泡在白云鉴了,只当是自己真的超级热爱工作。
就这样吕里牺度过了三个月的试用期,宋杰象征性地给他做了个转正的流程,并通知吕里牺从此拥有五险一金。
吕里牺倒是没觉得有多开心,经历了这些事情,他所需要的东西,就不再是人类社会的五险一金带给他的安全感了,心里的谜团这么多,哪有时间去管那些有的没的。不过工资不算有的没的,发工资的时候吕里牺还是很开心的,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副人类身躯,得靠毛爷爷才能维持生命活动。
也只有在发工资的时候才能聚齐所有没在办案期的同事们了,宁桓倒是不需要,他手下那么多公司,他就是看宋杰的面子来出个席。朱九龄过来也是因为从今天起要开始忙碌起来了,来听听这个不靠谱的领导有什么工作安排。
“咳,接下来,进入七月了。”宋杰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说,“大家做好……加班的准备了吗?”
在座的各位都不想理他。
学习了这么久的吕里牺也不是刚来时候的小白了,学得多懂得也多,宋杰说的七月,是指农历鬼月七,阴气最盛,各路妖魔鬼怪最爱兴风作浪的时节。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最近应该很容易看到它飚红了。
宋杰似乎很兴奋,讲话滔滔不绝,各种加油打气,显然,这是一个这两个月被闷坏了又突然打了鸡血的领导,强行要带大家一起high,可谓“杰情激昂”,说不定能看到他出外勤了。
“叮咚。”吕里牺的手机来了一条消息,他打开一看,是胡希问他今天想吃点什么,他正想回复不用太麻烦,今天回去吃面条。忽然会议室的灯泡闪了一下,从地面上涨起了一团又一团灰白色的雾,这雾像是带了自带了冷气效果一样,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骤然下降,冷得吕里牺都放下了挽上去的衬衫袖子。
外面忽然传来了敲梆子的声音,那声音两短一长,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来,渐渐地越来越近,就好像正站在窗边敲着一样,越来越清晰,听清了就透着一股渗人的气息。
宋杰停住了他手舞足蹈的安利大会,收起手臂皱了一下眉毛:“开窗。”
小安按了一下按钮,弧形的窗户自动慢慢地打开来,只见窗外飘着两列“人”,全都古官服打扮,前排的举着官牌,写着乌黑的“肃静回避”,当中的手执铁链水火棍,排尾的举着黄伞。领头的人十分眼熟,宋杰仔细一回忆,像是想起了什么,给陈情使了个眼色,陈情便拿出了请礼的盒子,向朱九龄讨要了一张火符,当下就给燃了个干净。
领头“人”稍稍回了个礼,道了声多谢。
宋杰说道:“五殿判官大人,这还没三更了,就来我白云鉴探望,莫不是阎罗王想我了?”宋杰嘴里成日没个正形,被宁桓瞪了一眼。
“否——”判官说话拖拖沓沓,拉长的声音倒也很好地加剧了阴森的气氛,“殿下让我来提醒诸位,这次的鬼月,有点麻烦,望诸位谨慎。”
宋杰挑了挑眉毛:“那太好了,我正愁要闲出毛病了。”
判官用他那半睡不醒的眼睛扫视了一下众人,尤其在吕里牺身上停顿了一小下,才慢吞吞地说道:“白云鉴不可轻视此次情况,地府……地府出了点事情……”
“出事?”陈情闻言说,“地府能出什么事?还不就是逃窜上来几个小鬼儿,十殿阎王镇着,能出什么大事不成?”
判官缓缓地摇了摇头:“此事可大可小。”
“什么事?”宁桓问。
“丢了点……东西。”
“丢了什么啊?”这判官说话真让小安这种急性子受不了,恨不得钻进他脑子里弄明白了,自己替他说了。
“眼泪……”
判官嘴里像含了块热萝卜,说话烫了嘴似的,让陈情他们都不确定听到的是不是对的。
“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