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怡恍然大悟,如此说来,只需坐在府里,尽收渔翁之利便可。
这时外面纷纷杂杂,好似发生了口角,太阳已落了一半去,天也静静黑了下来,阿娘让代秋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代秋行了礼,撩了帘子走了出去,君怡起身丹红给她穿着鞋子。
过了一会代秋回了屋里,先看了看胜男又看了看君怡。
“外面吵闹的,正是邹小姐府上的,说是来请二小姐回府”。
代秋走到了大夫人身边,将知道的说了出来。
“这么晚回府?”。
君怡疑问道,哦!她明白了,邹将军碍着面子,怕白天请胜男回去丢他的颜面,所以等这夜稍微深了些才来请。
“凭什么他让我回去,我便回去,我在裴府待了这么些日子,他都不闻不问的,如今到想起有我这个女儿了!”。
胜男坐在软垫上,斥责的说着。
“今儿先别回了!要回也得等明儿天亮了再说!我去说!怡儿!好好陪陪你胜男姐姐!”。
阿娘知道胜男想要个说法,而且这外面确实黑了天,便让胜男先安安心。
到了外面,邹府的嬷嬷,见俩身穿素衣的走了过来,以为都是仆人,没好声好气的说“你们裴府是怎么办事的?怎么把我们二小姐扣这了不成?这么做事?还是个人了?”。
那装腔作势的样子,谁也入不了眼了似的。
“这位姑子,怎可这么说?就好似…是我裴府让你们将军!将自家女儿赶出来的一样!”。
阿娘上下打量了两眼,眼前的婆子,见她们一个个肚子溜肥,一看就是满肚子坏水儿。
“呦!这位姑姑您哪位尊驾啊?怎么说话呢?难不成…以为自己是个主子了?你是什么身份?在这跟我吆三喝四的?把你们主子喊出来!”。
比较胖一点的嬷嬷,没好语气的撇了阿娘一眼道。
此言一出,旁边的侍女纷纷乐的不行,代秋上前,二话不说,掌了那嬷嬷一巴掌,那嬷嬷顿时愣的懵了。
另一个嬷嬷撸着袖子“我说你怎么还动手了你!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裴府的规矩!下人不把人看了!”。
“混账东西!睁开你的狗眼仔细看看,这位便是我家大夫人!怎轮的道…你在这里猖狂”。
代秋收了手,瞪了嬷子一眼,退到阿娘身后道。
两位嬷嬷看了看阿娘,瞪大了眼睛,嘴巴顿时张不开了。
“你二人刚刚说我吆三喝四?那我今儿便问问!你二人又有什么本事,在我府里和我吆三喝四!说我裴府没有规矩!那你们这做派!可真给邹府长规矩,刚刚我下人赏了你个嘴巴,便是替我讨的!若是有什么不满的,便让你府的主子亲自来说”。
大夫人正了正身子道。
两个嬷子相互看了看,立马跪在了地上“呦!奴才们实在不知道,夫人竟是夫人!是奴婢们走了眼!走了眼去!”。
一个说着好听话,一个人在旁边迎合着,所谓不知者无罪,若是阿娘再追究,便是得理不饶人了。
门口的翠儿和桃儿,得了代秋姑姑的眼色,立马上前,邪笑着扶起了邹府嬷子。
另外几个关上了小门,代秋扶着阿娘回了屋里,俩嬷子看门关上了,立马又要上前敲,桃儿和翠儿一人拦住一个。
“我说两位嬷嬷!这天儿啊!也不早了!明儿再来吧!我们裴府就不留两位嬷嬷吃饭了!”。
桃儿示意翠儿,拉着嬷子往外走,遇上个人桃儿便晕,俩嬷子一看这不是办法,便先行离开了。
“翠儿快拉我起来!这俩活祖宗可算是走了!”。
桃儿看俩嬷子走了,便睁开眼睛,伸手让翠儿拉她起身。
翠儿扶起桃儿,捂嘴“噗呲”笑道。
“你也是真会晕,瞅给吴嬷嬷吓得!手里的萝卜菜都没拿住!硬是撇进了鱼塘里!”。
翠儿看了看走远的吴嬷嬷道。
桃儿扑了扑了身上的泥土“别笑了!亏得这俩嬷子走了!我俩快些回去吧!院里该掌灯了!”。
东暖阁。
侍女们一一掌了灯,屋里火光打的通量,犹如白昼一般,因已是入了春,侍女们上了窗纸,那纸上映出了飞蛾的影子。
“姐姐在想什么呢?都出神了!”。
君怡沐浴后,穿着大袍走了过来,丹红在后面,拿着香帕子给她沾着湿发。
“怡儿!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回府去?”。
胜男左思右想,其实现在那大夫人走了,她也确实应该回府里,毕竟也不能老在君怡府里赖着,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嗯…怡儿觉得,姐姐应该回去!”。
君怡思虑了一下道。
胜男抬手拄着下巴,歪头看着君怡“那你说说,我为何回去呢?”。
其实,胜男就想让他阿爹给她个说法,这么些年,她就好似不是他的女儿,对胜男从来都是不闻不问,若不是如今邹夫人出了这档子事,她邹胜男好似就活在邹大将军的回忆里。
“胜男姐姐!那始终都是邹府,你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回去吧!即便邹将军有千百份的不是,他也依旧是你的爹啊!要我说你就回去,毕竟你也是邹府的二小姐,那帮下人是不敢亏待你的!”。
君怡掰了一点,盘子里的杏仁酥,想必她是有些饿了。
胜男也觉得肚子饿了,拿起另一半的杏仁酥,塞进了嘴里“我就是觉得我爹亏欠我!他应该给我个公道!”。
丹红看两位主儿饿了,走到门外“桃儿!主儿们饿了!告诉小厨房!上菜吧!”。
桃儿点了点头“好嘞丹红姐!桃儿这就去!”。
“那我且问问你!你爹可是寻常百姓?”。
君怡拿帕子沾了沾嘴,擦了擦手道。
“自然不是!他是…”。
胜男乐道。
“就因他是大将军!我朝的将领!他是在战场上厮杀!出生入死过的人!你觉得!他会为了一个女娃娃低头吗?况且那个女娃娃,还是他的二小姐”。
君怡一字一句的问道。
胜男低下头,思虑了片刻道“怡儿!是我耍了性子!我确实不应这样”。
丹红撩开珠帘,笑着说道“二位主子待会再说!小厨房的晚饭做好了!今儿个可都是好菜!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快尝尝鲜!”。
丹红伺候着布菜,递筷,不得不说这小厨房,做的菜颜色极佳,闻着香气扑鼻,馋的君怡立马拾起筷子“胜男姐姐!我俩先不提归家的问题了!先填饱肚子再商议!也不迟,那么这糖醋鱼,我便先下手了!”。
胜男一个筷头子落下“等等!这糖醋鱼我也看上了!不如共同品尝一下!”。
丹红就知道两位主子都爱吃,上前劝道“二位主子!莫要伤了和气!这道菜奴婢准备了两道!桃儿!再上一盘糖醋鱼!”。
此话一出,偏殿候着的桃儿,从食盒的最底层,又去取了一道糖醋鱼出来,递到了丹红手上。
君怡一笑,其实她最不喜腥,但她知道胜男喜欢,让她转一转念头也是好的,待填饱了肚子,丹红便服侍两位主子睡下了,大概五更的时候,有人敲了门,丹红起身上前两步“谁啊?”。
偷着门缝,借着微亮的天儿,丹红向外看了看,敲门的貌似是桃儿。
“是我!丹红姐姐!邹府那两个婆子又来了!”。
桃儿打了个哈气,揉了揉眼睛道。
“这么早!主儿们还没起呢!让她们等等吧!”。
丹红系好了里衣,回身拿起了外衣又系了系。
又过了一个时辰,鸡鸣了,下人们纷纷起来灭灯,扫地打扫住院,又是新的一天。
日头微漏的时候,胜男起了,丹红服侍她漱口洗脸穿衣。
“男姐儿!邹府的两个嬷子在外面候着呢!”。
丹红给胜男穿着衣服系带。
“看来她二人今日的架势,是势必要把我从裴府里扛走了!”。
胜男抻着衣服袖子道。
“不用扛!我看那俩位的份量,就像拎小鸡似的,一拎就能把你拎走”。
君怡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由得睁开眼睛,看她那黑眼圈重的,就知道她昨夜没怎么睡好,君怡起身揉了揉眼睛道。
“妹妹何时醒的!竟像小猫似的一声不出”。
胜男走到榻前,蹲在榻旁,看着迷迷糊糊的君怡,伸手捋了捋君怡的头发。
君怡眨了眨眼睛,又打了个打哈气儿“早就醒了,不知几更的时候,便有人扣门,那时候就被吵醒了,后来眯了一会儿,这不怎么也睡不着了”。
君怡抬眼往外看了看“天儿都亮了!起吧!”。
说罢下了榻。
食了早饭后,胜男跟着君怡去给阿娘祖母请安,请了安后走到了后院,正巧不巧的碰上了那两个嬷子。
那俩嬷嬷一看到胜男!便像恶虎捕食一般,颠着身上的几十斤肉,就跑了过来。
君怡看这架势,不由得往胜男身后躲了躲,在胜男后面小声说道“姐姐!要不我看…你就从了吧!看她俩这份量!想着…你也没别的办法”。
俩嬷嬷走到了跟前,嬉皮笑脸的看着胜男,伸手握住胜男的手道“呦!这不是二小姐吗?打远奴才就瞅着像!瞧瞧这么些天没见,身子都瘦了!想必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胜男就撇开了那嬷子的手“瘦了?嬷嬷这话!说的我竟不觉得!难不成裴府的好饭菜,竟比不上邹府的剩馒头?”。
剩馒头,俩嬷嬷一愣“二小姐这便是说笑了!府里怎会给二小姐吃剩馒头呢!”。
胜男冷哼一声“嬷嬷不知…可我却知道呢!”。
那嬷子低头说不出话,其实她是听说过的,那时候邹夫人苛待二小姐,吃穿用度还不如个下人,院子里服侍的都是侍从,吃的也均是剩的。
“看来嬷嬷是想起来了!怡儿!我们走吧!”。
胜男转身,拉着君怡往前走。
那胖些的嬷子开口道“二小姐!老爷已经休了秦家小姐!难道您就真的!真的!不想回去吗?”。
此话一出,胜男顿了一下,转身道“你说什么?我爹休了秦氏?”。
这俩嬷嬷并没有扯谎,邹将军在秦氏出狱之前,就拟定了休书,秦府老太爷因为此事,还气晕了好几回呢。
许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因近些日子裴府里的事,也是不少,所以对府外的事,也就知道的晚些。
“姐姐还是回去看看吧!”。
君怡说道。
俩嬷子打量了一下君怡,巴结道“这位便是裴二小姐吧!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竟长得真如传闻一般,像朵花似的!”。
君怡被俩嬷子上看下看的,浑身都不自在,胜男上前挡住了二人的视线“既然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那我便跟着二位嬷嬷回去看看吧!”。
君怡让桃儿知会阿娘,自己便先带着丹红,同胜男一起去往邹府,这马车刚离邹府前不远,君怡便在车上听见了哭声。
胜男撩开帘子不悦道“她怎么在那?”。
君怡在车里往外一瞧,呦!那跪在地上痛哭的!不正是邹夫人…不!现在应该称她为…秦大小姐。
站在马车外的俩个嬷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这个别扭“怎么就这么赶巧,就遇上她了呢!”。
“姐姐莫急!让车夫停在这,我们先看看再说!”。
君怡扶着胜男,说道。
“吁”车夫拉了缰绳,只见那马抬了前蹄,停在了原地,跺了跺脚。
在看秦氏。
邹府门口的小厮,一个个黑着个脸,旁边聚了一堆有一堆看热闹的,离着马车近的几个,悄声议论道“听说这邹将军不是把这毒妇休了吗?,她怎么又来这了”。
一个拎着菜篮子的妇女笑道“这不是那秦府恶女吗?没想到被休了还有脸面在这里跪着,想必是秦府也不认她了,无处可归!”。
另外几个也点头议论“就是就是!哎呦!你们不知道!她上回来我铺子里买首饰,挑挑捡捡的!不是这个嫌老,便是那个嫌旧,没一样相中的,果然是小店容不下大佛,这下可好!大佛没人供着了!”。
可真是一出好戏,胜男看着秦氏的背影,恨不得上去踹上两脚。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旁边,车上貌似坐着什么金主儿,君怡看那璀璨的装潢,应该是秦府的轿子,车上下来了个侍女,那侍女穿过人群走向了秦氏。
“小姐!夫人让您回府!”。
侍女是秦老夫人的贴身女婢,沁霜。
沁霜看了看四周投来的目光,恨不得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厌烦的漂了自家小姐几眼,心想“嫁出去这么些年,居然还惹出这档子事儿!如今居然偷偷从府里跑出来!来这丢人现眼”。
秦氏哭的早已没了力气,吸了一口气道“老爷您!不见我!那楚涵便死在这门前!天天守着您!”。
说罢铿锵起身,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只见秦氏提起衣裙就撞向门柱,亏得门口的小厮眼疾手快,拦了下来,不然邹将军又有得官司吃了。
“放开我!让我死了吧!别拦着我”。
秦氏一边哭,一边喊着。
这时一人手握银枪走了过来。
“呦!是邹将军!快看!邹将军来了!”。
看戏的大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