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怎么样?”组织比赛的那个年轻人偏过头去问保镖头头,这样的询问像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你看着办吧,这个伊万确实能作为一个噱头。”
“嗯。”得到了肯定答复后,年轻人思考着背过身去,他再次开始了工作,那根手指指到的人将会降低一半的生存几率。
因为是第一个出场的,伊万拥有一整天的休息时间,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休息室是清理身体,把那些泥土和血迹清洗干净。
最难以忍受的还要数身上的淤伤,所幸只有一些淤血和红肿,没有骨折。
这也够自己受的了,这种伤只有在睡过一觉之后才会疼,他暂时还无法确定严重不严重。
清洁过之后,他拖着尚有些疲倦的身子躺倒在床上。
时间在睡眠中流逝的很快,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只不过这间休息室采光很差,仅有一部分阳光可以穿透进来,正午的阳光再微弱也足够他看清楚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叶姐?”
“抱歉打扰到你了,我必须先进来看看。”
“谢谢,您和向荣大哥的恩情我会铭记在心。”
叶子拉过来一把椅子,整个人喘气喘得厉害,想来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
“能不能告诉我。”她说了一半停顿了一下,“参加这样的比赛是什么感受?”
伊万挺起来半个身子斜倚在床帮上,他用那双罪恶的手捂住了整张脸。
“一定很痛苦吧!”
“那根本不是什么比赛。”伊万略带着哭腔回答,“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脑子里想着的全都是那张求饶的脸,他恳求我放过他,他们要求我杀掉他。”
叶子想象着伊万描述的场景,就好像是刑场,即将要被处刑的人疯狂地求饶,周围凑热闹的人一直期待着人头落地,而你就是那个拿着刀的刽子手。要被处刑的人再怎样恳求也是徒劳,因为真正决定他生死的人并不在这里,围观群众不是,刽子手更不是。
伊万看着叶子,叶子那种充满阳光的眼神像是再告诉他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讲出来。
“其实我是一心求死的。”
“我相信你。”叶子伸出手来擦拭伊万的两条泪痕,“没有人会主动行凶,我们都不是恶人,而真正的恶人也不需要动用暴力。”
“我杀人了,为了能在杀人的时候心安理得,我想的竟然是阿加塔,不停告诫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阿加塔,这样的人不是恶人吗?”
“你错了。”叶子很温和地说,“你错在给自己找理由。”
“我不明白。”
“在那样的比赛中,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能去参加比赛就证明了你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之所以现在仍感觉愧疚不仅仅是你的对手临终前的恳求,更重要的是你觉得玷污了阿加塔。”
叶子说完这就话把头侧向了别处,她回忆起了那个北峰山曾经的王者,那才是真正的刽子手,即使双手沾满鲜血也毫不在乎。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和那天离开人世的所有人,她愁苦地重复了一遍重点:“杀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伊万沉思了半天,准确来说是纠结了半天,最终问了句:“那我到底算不算恶人?”
叶子离开自己正惆怅着的思想,她回答说:“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只能告诉你有勇气杀人的并不一定有勇气做坏事。”
看着伊万并没有因为这个回答有丝毫的改观,叶子只能用一个笨方法劝导:“你真应该学学你家向荣大哥,他这人有时候脸皮是挺厚的,但是他向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以说你也应该这样,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想一想接下来该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是说忘记过去吗?”
“不是忘记过去,而是牢记过去重新开始。”叶子稍微纠正一下,如果是陈向荣在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解决伊万所面临的心理问题,毕竟这家伙曾在抵抗组织多年,手上肯定沾染了不少血,像伊万这种情况见得也会很多。
可问题是这家伙不在,所以叶子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帮助伊万,感觉压力大的出奇,这要是一个没解决好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
伊万的确需要帮助,当一个人真正动过杀手,这个人的心就会不一样,他会觉得自己是个另类,和周围所有人都不一样。这个时候也是最需要心理引导的时候,这个引导极为重要,决定了他未来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真正内心强大的人可以控制自己,甚至还能反过来对自己进行催眠,显然伊万并不属于这一种。
“我回来啦!”
是阿加塔的声音,这一声着实吓到了屋里面的这两个人。
“换一个表情,你现在这种状态会吓到她的。”叶子急忙去提醒,因为伊万如今的眼神很可怕。
平日里这样做很简单,可是今天不一样,在离开比赛场地的时候,伊万的那张脸就僵住了,足足几个小时没有改变过。
于是叶子想出了一个坏主意,她也不提前通知一声,便自作主张伸出手照着伊万的胳膊上猛得一掐。
这个动作刚结束,阿加塔就带着满面笑容走进了屋子,她看着哥哥的扭曲表情不解地问道:“伊万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没什么。”伊万松了口气,这也算是混过去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阿加塔还是看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好像这两个人是在吵架,又好像是在说悄悄话。
叶子也是有些尴尬,不过她马上就想到了缓解气氛的办法,很是神秘地说:“刚刚我在给伊万讲你们向荣大哥的故事,阿加塔你要一起听吗?”
“向荣大哥的故事吗?那一定很有意思。”阿加塔兴奋地也搬了把椅子坐下,她对陈向荣的过往很有兴趣。
“大哥人呢?”伊万问道。
“他去赎罪了,叶子姐说的。”阿加塔抢着回答,之所以抢着回答问题是因为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听故事了。
伊万瞪了一眼这个小白眼狼,虽然自己脸上没有伤,可你总要问问比赛的情况吧!辛不辛苦啊?累不累啊?为什么自己这个做哥哥的远没有外人吃香啊。
“伊万,你刚才是不是瞪我了?”阿加塔嗔怪道。
伊万笑了,那张僵住的脸总算可以笑了,现在他觉得很轻松,说出一只手很宠溺地按在阿加塔的头上,后者不仅没有抗拒反而主动向前凑了凑。
真想一直能够看着你,伊万心里想着,这和自己比赛时想的一样。杀人不需要理由,爱一个人同样也不需要借口。
“别肉麻了,你们还听不听了?”叶子装做不耐烦地摆着手。
“听,听。”阿加塔头一个支持。
对不起了老陈,你可别怪我。叶子心中坏坏地想,她决定让即将讲出来的故事增加一些趣味,来一点小小的艺术加工。
气氛逐渐开始活跃,三个人各有心事,叶子努力地讲她的陈向荣外传,她必须强迫自己成为一个演员,这是对陈向荣的承诺。
伊万一边听着故事一边溺爱地看着妹妹,好像看一眼就会少一眼。
至于阿加塔,所有人都希望她能开心,她只要在一边高兴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