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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自从傍晚时分接到了那个该死的敲诈电话之后,费寒顿时被吓得毛骨悚然、魂不附体,他从心底里感到了一种濒临绝境般的恐惧!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或许他已经大难临头!

他现在已经非常后悔,自己怎么会糊涂透顶,竟然干出了如此愚蠢的勾当!真是利令智昏!可是,事情都已经干了,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费寒出身于一个小康之家,他的父亲是一家糖酒公司的经理,母亲则是一名小学教师。就在费寒12岁那年,费寒的母亲不幸坠楼身亡。关于她坠楼的具体原因,当时的邻人们曾经议论纷纭;有人说,她是因为丈夫有了外遇,从而愤怨自杀;也有人说,她是在阳台上晒衣服,不慎失足坠落而亡。警方当时也曾进行过一番调查,但是并未能得出确切的结论。

母亲死后还不到三个月,就有一个年轻的妖娆女人成为了费寒的继母,她是父亲任职的糖酒公司的一名职员,也就是逼死母亲的那个可恶的第三者!

继母进门时还带来一个8岁的小男孩,那男孩便成为了费寒的弟弟。从此以后,费寒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在这原本属于他自己的家里,他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寄人篱下者,他必须处处小心翼翼,处处让着弟弟,处处看继母的眼色行事。稍有不慎,就会招来一顿暴打。而父亲则始终护着那可恶的女人和那个讨厌的小杂种!

扭曲的家庭环境造就了扭曲的性格。费寒逐渐变得越发孤僻而且冷漠,他终日沉默寡言。他恨死了自己的父亲,他恨死了继母,他也恨死了那个来路不明的弟弟!他恨不得他们全都立即死掉!他知道,唯一爱他的人便是他最最亲爱的母亲。可是,母亲已经不明不白地死掉了,已经永久地离去了!而现在,在他的眼里,这个家已经变得像荒漠一样地无情而冷酷!在这里,已经没有了善,没有了亲情,也没有了真诚。

长大后,费寒曾怀疑母亲是被父亲害死的!可是,已经事隔多年,他根本无法再寻找到任何的有力证据。他暗自思量道,即使不是父亲亲手害死了母亲,母亲也是因他而死!费寒发誓,他将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父亲!

大学毕业后,费寒在银行系统谋到了一个职务。他终于能够自立了,他终于可以不再依靠那个令他鄙夷的父亲!他从此与父亲断绝了任何往来,他再也不想见到父亲,更不想见到那可恶的女人,他们是一对罪孽深重的狗男女!

在亲友之中,唯一与他来往密切的便是他的姨妈。每逢周末,他都要去看望姨妈。姨妈孤身一人,她没有儿女,待他就如同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由于费寒生性孤僻,至今仍不曾交过女友,他唯一的爱好便是赌博。前些时候,他赌运不佳,在赌场上连连败绩。凡是沉溺于赌博者,都会不约而同地陷入一个怪圈:越赌越输,越输越赌!于是,费寒终于债台高筑。

就在费寒欠债累累、一筹莫展之际,一个赌友向他揶揄道:

“你终日里和巨额金钱打交道,难道还愁没钱花吗?”

费寒轻声嘟囔道:

“你说的倒是轻巧!银行里的钱可是高压电,碰不得的!”

那赌友冷笑道:

“你胆量也忒小了!如今的贪官,哪个不贪个百万千万呢?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只要我们筹划周密,便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费寒终于抵抗不住金钱的诱惑,他答应给与协助!而那赌友便是4月21号中午抢劫工商银行淮海路储蓄所的那名中等身材的劫匪,他叫马建峰,是临渝市大木桥水产市场的一个鱼贩子。另一名矮个子劫匪叫邢二毛,是马建峰的表弟,家住河南,并无正当职业。费寒本不认识那邢二毛,是实施抢劫前两天由马建峰介绍认识的。

按照三人的约定,抢劫行动由马建峰和邢二毛具体实施,而费寒则提供淮海路储蓄所柜台防盗门的钥匙,并提供银行内有关信息。事成之后,抢得钱款三人平分。

费寒本以为,这次的银行抢劫案不但计划细致周密,而且行动干净利落,并未给警方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一名银行女职员碰巧看到了邢二毛左手手腕外侧的那块红色暗记。为了安全起见,马建峰已安排邢二毛立即到青云山中去避避风头。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费寒怎么也不曾预料得到,居然有人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居然察知了自己的秘密!那么,现在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费寒此刻已是方寸大乱!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携款逃跑!

可是,天下虽大,但自己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银行抢劫案发生后,警方已经怀疑银行内可能存在一名内鬼,只不知那内鬼究竟是何人而已。倘若自己现在逃走,就等于明明白白地告诉警方,自己就是那名内鬼!于是,警方将会在全国范围内发出通缉。即使他们一时抓不住自己,自己也将永远像过街老鼠一样,过着一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因此,决不能轻易逃走!

那么,就只能将25万元乖乖地付给那不知名的敲诈者了!?

可是,在付出那25万元之后,就能够切实保证自己今后永远平安无事吗?未必!那敲诈者既然能够敲诈第一次,就能够敲诈第二次、第三次!他甚至于可能永无止境地连续敲诈下去!自己今后拿什么来满足那敲诈者的欲望呢?

况且,那位打电话敲诈自己的人现在也未必有真凭实据来证明他费寒就是4月21号银行抢劫案的内鬼,或许他也仅仅是怀疑和猜测而已。但只要自己付出了第一笔钱,就等于是明白无误地承认自己参与了银行抢劫!这岂不是授人以柄吗?

因此,现在根本不能付钱!

可是,如果拒绝付钱,那位敲诈者很可能会立刻报警。如果他真的报警,警方会有何反应呢?

警方很可能会针对自己进行调查。但是,警方能够找到任何有效证据吗?现在,警方掌握的唯一信息便是邢二毛左手手腕外侧的那块红色暗记。只要邢二毛不被警方抓住,即使警方怀疑到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费寒突然想起了那50万元赃款!倘若警方找到了那笔赃款,自己就百口莫辩了!因此,现在最最重要的就是要切实保证那50万元赃款的安全!

在分得那50万元赃款之后,费寒并没有立刻去还赌债,因为他担心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他也不敢将那钱存入银行,更不敢放在自己的公寓里。于是,他将那笔钱暂时寄存在姨妈的家里。当然,姨妈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抢劫银行得来的赃款!

可是,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费寒思量道,倘若警方怀疑自己参与了抢劫,不但会搜查自己的公寓,也可能会搜查与自己关系密切的亲友的住所。既然如此,姨妈那儿已经不再安全!必须立即将那50万元赃款转移到另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可是,哪儿才是最最安全的呢?费寒苦苦思索着。

突然,他有了主意!

母亲去世时,被安葬在临渝西郊公墓。那是一个双墓,其中的一个墓穴安葬了母亲的骨灰,另一个墓穴是留给父亲的,如今还空着。费寒思量道,倘若将那50万元赃款悄悄藏在那空着的墓穴里,再用水泥将墓盖板封上,岂不是万无一失?即使那不知名的敲诈者向警方告密,即使警方对自己产生怀疑,但只要他们抓不到邢二毛,又找不到赃款,在没有其他任何有效证据的情况下,他们又能奈我何?

想到这里,费寒突然有了信心!

此事不可拖延,说干就干!首先必须到附近的建材商店买一些水泥,再带上一瓶矿泉水,然后就去姨妈家取钱。今晚必须将那钱藏到母亲的墓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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