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轻寒和宋玉一直在长乐帮逗留,李三行也知晓宋玉是在等人,早已吩咐帮众留意。但宋玉还是日日跑到关隘的城墙上,远远向山下望去,盼望能见到熟悉的身影。
一连几日,关口道上的来路不见一人上山,宋玉也是愈加悔恨,“宋玉啊宋玉,你跑这么快干甚么,也不知叔叔此刻恐有多担忧。只希望叔叔能够找到我留下的记号吧。”
这几日里李三行则是一直围在轻寒身边,左一个“寒公子”右一个“寒公子”。宋玉最初还不明白为何,但后来却是想的明白了。那轻寒来自修仙大势,李三行不过是一个区区散修,两人的差距判若云泥,李三行自是不能错过此番闻道机缘。
小狐狸玫则是在宋玉上山第一晚便溜了出去,想来是觅食去了,途中也回来过几次,但每次回来便不足一刻钟又溜入后山深林中去了。
又过了十日,这日,宋玉站在关隘高耸的城墙上,注视着西方一抹残阳逐渐下沉,山下的路依旧不见一个人影。叹息道:“叔叔还是没来,看来是叔叔没有追踪到我的踪迹,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当下他便打定主意,明日便离开长瓶山,重回洛城。
是夜,天气晴朗,月明星稀,宋玉已然酣睡,太阴之光透过窗户洒到床榻边。下一刻见他突然坐起,大口喘气,身子早已被汗水打湿。
相同的梦境再次出现,铁甲、城池、雪山、火光、黑衣女郎、无尽深渊。宋玉已记不得这是第多少次做这个梦兆,如魔咒般无法驱散。
似乎想起什么,他将戴在胸口的月牙形玉坠取下,放在手心仔细端详。果然,月光荡漾下那玉坠中一丝丝流光滚动,散发淡淡赤色光芒,煞为奇妙。每次梦醒之后,那玉坠便会生出此等异象。
“这玉石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何每次做梦它便有感应?婆婆说我出生时便将其含在嘴里,可为何百花仙子、木兮等人都如此看重它?”一个个问题不断在宋玉脑海浮现。
正思忖之时,突然窗户外翻进一个团子进来,浑身雪白,正是小玫儿,虽然它已经好几个月大,但依旧只有巴掌大小,似没有丁点长大。
小玫儿翻进房间之后窜到宋玉脚下,小嘴巴咬住他的裤腿不住向后拽,喉咙间发出呜呜声。
宋玉看的明白了,将她捧在手心,笑问道:“你是叫我跟你走?”小玫儿溜黑的大眼眨巴,吱吱叫唤,似在说:“是的,是的。”随后她玉腿轻瞪,飘然落在地板上,又爬上窗户,回头望望宋玉,见他跟了上来,才继续向前。
宋玉翻出窗外,矮着身子紧跟在小玫儿身后,出了营地,向后山方向而去。走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左右是一片连绵的竹林,不时有夜鸮发出几道咕咕的叫声。约莫行了两里,出了竹林,小道到了尽头,再无去路,入眼处四周是一片茫茫的青松,苍松翠柏,挺拔傲立。
小玫儿一头扎进松林丛中,走出一段回头见宋玉没有跟来,又停下来冲他吱吱叫。
宋玉犹豫一阵,只是见小玫儿唤得急了,又转回来拽他裤腿。也不再管有没有路,踏入林中跟着小玫儿前行,逐渐没了身影。
他不知在他悄悄出营地时,虽然小心翼翼,但还是惊醒轻寒,那轻寒见得是宋玉,心中好奇他大半夜要到何处去。当下便跟在一人一狐后,身法悄动。
大约行了两里地,他只见宋玉突然在小路一块一人高的石碑前默默发呆,接着只见宋玉身形又动,宋玉一步一步跨出,尽向石碑上跨去。下一刻,宋玉整个人越来越暗淡,便在轻寒的眼底下,宋玉整个人消失在石碑中。四野寂静无声,似乎从来没有过宋玉的身影。
轻寒大惊失色,冲上前去,那石碑只是一块普通的石碑,入手处一片冰冷,并无异样,随后见着石碑靠下刻着一行蝌蚪小字,定睛一看,却是两个名字。
当下惊呼出来,“陈玄风,白瑛姑!”
下一刻,他脚底涌泉穴炁劲迸发,身子便纵身顺着一株巨数扶摇而上,蹬蹬蹬脚下起跳,身体到了半空中,从此俯瞰下去。惊叫出声:“先天八卦大阵!”
“先天八卦大阵!居然是先天八卦大阵!”轻寒在宋玉消失那瞬便有一丝怀疑,但很快便让他否定,先天八卦大阵传闻乃是当年道祖创立的无上大阵,失传已久。此阵以天地水火风雷为基,九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变化无穷,包罗万象。轻寒若不是从教中道祖典籍见过此阵介绍,都不曾听闻过此阵。
“先天八卦阵不是早已失传了吗?但方才在空中看去,那一条条小道围城的图形不是先天八卦大阵又是何物?”
这长瓶山他曾来过数次,却是极少来后山,更不会专程上天来观察后山地形。生怕看错,再次顺着巨木跃到半空,顺下方瞧去,一条条小道阡陌纵横,在月光映衬下赫然呈现出一个正八卦形,此地的确存在一个先天八卦大阵。
宋玉跟着小玫儿进了松树林,那小玫儿一会左转,一会右行,偶尔又围着巨石绕圈,他便跟在身后兜兜转转,浑然不觉早已没了来路。
大约前行了几里路,周围松木愈加茂密,月光照不进来,周遭愈加幽黑,好在虽然草密木高,但一路越来越平坦,倒也愈加易行。宋玉跟了一大阵,见还不停下,好奇问道:“小玫儿你要带我去往何处?”
小玫吱吱回应了一声,也不回首,继续在前带路,速度反而越快。宋玉快步跟上,又在松林中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到最后周围的松木越来越少,终于是过了这片松木林。
只见小玫儿在一簇草丛前停了下来,回首冲着宋玉吱吱叫了两声,接着便一个猛扎窜了进去,没入从中,一阵簌簌的声音之后,听得地底下传来“咚”的一声之后,再无声响。
宋玉慌忙扒开草丛,赫然现出一个三尺宽的洞口,一片昏暗,不知深浅。宋玉也不知小玫儿是有意还是无意摔进洞,甚是担忧,也不知她摔坏没有,高声唤道:“玫儿,玫儿!”
小狐狸闻得主人的声音,欢喜回应,丝毫无恙,吱吱叫唤声中好似在说:“主人快下来,主人快下来。”
在洞口唤了一阵之后,宋玉见玫儿并无出洞的意思,从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点燃后,扔进洞内。
火光着地之后见的洞底仅两三丈,并无危险,跃身一纵,身子便已然到了地底。玫儿见宋玉终究是跳了下来,也不继续带路,欢喜的叫了两声,扒上来顺着腿钻回宋玉怀中。
宋玉一阵好笑,将其抓在手中,一只手揉了揉她身上的雪白的毛发,佯怒道:“你这把我带至这荒郊野外的自己又钻回去睡大觉是何道理?”玫儿似乎不能这般,眼珠子咕溜溜转圈,随后窜到宋玉肩上,乖乖坐下不再乱动,赫然一副呆萌的样子,甚是可爱。
宋玉拾起火折,方才细细打量周围环境。身处的是个圆形石洞,进深仅两丈余。四周长满藤草,空空如也,并无异样。打量一阵没有发现的宝物,略有失望。
抬头望洞口,太阴正当空悬挂,月光直射石洞内,想是丑时已到。宋玉什么也没找着,在玫儿小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嘀咕道:“什么鬼影也没瞧见,白跑一趟,再不信你。”
洞口虽不高,但宋玉依旧不能凭借蛮力跃上,甚幸的时洞内石壁长满藤蔓。看准最容易上去的方位,拽住藤蔓,正欲向上攀爬,突然手心摸到一个圆形环状物体。翻开藤蔓,居然是一个石环挂在石壁上。
轻轻敲击,石环与石壁碰撞发出叮叮碰撞声,心下大喜,“里面是空的,这模样……莫非是一道石门?”当下用力推动,整个石墙无动于衷,再轻轻扣动石环,依旧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是石门无疑。当下将左右藤蔓枯枝尽数清理干净,果然一个半人高的石门呈现来,严密嵌合于石壁中,欣喜更甚,再次奋力猛推,但他无论如何用力,那石门只是纹丝不动。推得一阵,好生奇怪,“这石门莫非还有什么机关才能打开不成?”想到此处,将火折凑近石壁查探,只见整个石壁整齐平整,除凸出的石环外,别无其他特殊地方。
那小玫儿见宋玉一筹莫展,急的在肩头左右跳动,焦急万分,奔走一会后,只见她突然顺着胸口的衣领钻进宋玉衣物内,在他胸口拽了一下,接着又蹬蹬爬回肩头,小小雪白爪子中举着一样东西,正是他胸前的月牙玉坠。
玉坠与月光相接,在宋玉惊异的目光中,只见玉坠缓缓漂浮空中,一道流光自玉坠中射出,击向石门。
流光没入石门之中,如投石遇湖,泛起阵阵波纹。方才宋玉用尽蛮力也无法推动的石门此刻缓缓转动,转到一半,似乎后劲不足,便停了下来。若是常人当是无法进入其中,但宋玉身形尚小,足以通过,当下顺着石门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