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有台阶,慢慢迈过去。”
尹明朗一只手扶着女孩,另一只手在自己的飞船前拼命挥舞,上面的一扇小门缓缓打开,温热的空气扑面而来,两只维修机器人好奇地在舰桥上下浮动,不断扫描着这位陌生的客人。
“去,都走开……”尹明朗小声地下令,机器人们迅速飞走,智脑在舰桥不远处设置了一个通道,那里直接通向飞船里最豪华的会客厅。
“好了,坐在沙发上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拿药水。”
尹明朗赶紧在手环上搜索起延长失明时间的眼药水,不过这类产品大部分都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他又开始转而搜索起口服药,这样一来找个没完,尹明朗又开始出汗了。
“试试‘BN-227’?”
尹明朗十分听话地输入代号,BN-227正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他点选完毕,维修机器人行动力惊人,它机械臂上夹着一支复古风格的玻璃瓶,迫不及待地递到尹明朗手中。
尹明朗拿起玻璃瓶:“谢啦,选项实在是有点多……”他慢慢意识到了什么,要说的话慢慢哽在嗓子眼,眼前的女孩哼着歌,歪着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刚才那句提醒是千真万确出自她的口,尹明朗渐渐有些害怕了。
“呃……那个啥,你……”
“韩星瑶。”女孩突然开口。
“啊?”
“我的名字。”韩星瑶耐心地解释:“你忘记问我了。”
尹明朗满脸通红:“对,对不起,我真没礼貌……内个,你要不要喝点什么?我这里什么都有。”
韩星瑶又轻轻笑了,这笑容坦率而美丽,让尹明朗心脏狂跳:“等等吧,我记得你不是要给我‘下毒’来着吗?”
尹明朗身体一僵:“你,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不是要给我上眼药水吗?抓紧时间,你还有要紧事呢。”
韩星瑶的话再次提醒了他——蝎尾飞船还在地球上游荡,在被发现之前,尹明朗必须尽快把它拦截。
“是啊……那,那你把头放平,我这就给你上药。”尹明朗以最轻柔的力度扶住韩星瑶的后脑,一股温和的香味冲进他的鼻子,尹明朗猛地摇了摇脑袋,将所有念头清空,这才成功地把BN-227滴进了韩星瑶的双眼。
“你继续闭眼,药水很快就会被吸收了。我先去舰桥,呃,去卧室找点东西,马上回来。”
尹明朗拿起一个靠枕,轻轻垫在韩星瑶的脖子下,在手环上飞快滑动,脚下不停,向舰桥走去了。
“你真不会骗人啊……”韩星瑶躺在沙发上,喃喃自语:“倒也不错,等了你这么久,终于重逢了。”
她突然对着天花板说道:“智脑?你在吗?”
【你好,韩星瑶。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韩星瑶挺直后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几个维修机器人连忙飞来,原地组装成一根手杖,把自己塞进了她的手里。
“你认出我来了?”韩星瑶面露惊讶,智脑的声音依旧平静:
【智脑是具有时空连续性的人工算法,发生在“旅伴Ⅰ型”飞船里的过去未来对我来说都是已知的。智者种族感谢您的牺牲,您的所有要求智脑都会尽力满足。】
韩星瑶一阵无语:“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尹明朗,还没经历过什么呢。求求你别剧透行吗?”她拄着拐杖,更多的机器人滴滴叫着盘旋在她身边,为她做起导航。
“尹明朗在2016年过来找我的时候,离开之前给了我一个东西叫我留好。我留了一年,你们才赶回来。喏,拿去吧。”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圆球,上面刻满了神秘的图形,一只机器人接过圆球,智脑尊敬地说:
【智脑会好好保存。现在还请您回到座位上,尹明朗很快就会回来。】
韩星瑶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里,她都不会看到任何东西。
“如果你能看,就要看见;如果你能看见,就要仔细观察。”她想起《失明症漫记》里的序言,会客厅里此时一片寂静,韩星瑶深深呼吸,努力压下心里对黑暗的恐惧。
她突然觉得有些遗憾,刚刚自己只是远远地看到了尹明朗的背影,如果能真正见上他一面就好了……他英俊面孔上的傻笑、他三句话就会羞红的脸颊,一年的等待真漫长,这场单方面的重逢韩星瑶想像过很多次,万万没想到的是,再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傻蛋居然捧着一个手雷发呆……
“韩星瑶,我回来啦!你怎么样?”
尹明朗一溜小跑,从舰桥赶了回来,他急切地跑到韩星瑶面前,仔细观察着她失神的双眼,拿着手环对她仔细扫描,生怕自己真伤到她的眼睛。
韩星瑶又嗅到了尹明朗身上的气息,很难解释那是种什么味道,但莫名让人安心,她伸出手,正好摸到了尹明朗的手环,尹明朗立刻停下一切动作,呆在原地。
“别担心,我会好的。”
韩星瑶睁着眼睛,“青铜”说得没错,这双眼睛里藏了许多没说出口的话。她轻轻松开尹明朗的手:“走吧,咱们去找你弄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