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忘川之途”
途口,一向干净整洁的白袍被染上了猩红,他脸色是修为耗尽的苍白,无一丝大难不死的侥幸,反而周身充满死寂之气,低垂着头跪等着师傅云栩仙人的惩戒。
跪在下首的云辰清晰的听到,师傅云栩仙人缥缈的声音传至耳中。
“你本是仙道有缘之人,只要潜心修行不日便可登上仙途,如今却被凡世执念所累,落得如此这般似魔非魔的境地,痴儿呀….可曾悔矣?”
“……不曾。”嘶哑的嗓音破败丝毫不见往日的清隽。
千年后●郊外别墅
夜渐深,云辰思绪收拢,淡紫色眸光微闪,当时他是怎么回答师傅的。
“不曾。”寂静的夜响起了,一个低沉中充满磁性的嗓音。
不同的场景,同一个人却是不同的音色,唯一不变的是不论是千年前的堕魔之境,还是千年后似仙似魔的今日,在那人身上的执念,云辰都不曾悔过。
“续缘”之术是作为师傅的云栩仙人,对弟子云辰的一缕慈爱,也是挽回隐有堕魔之态的他最后一线机会。
作为师傅的云栩仙人,确实了解自己的徒儿的性情,他清楚的知道,以云辰当时对那女孩的执念,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哪怕最终得到的结果徒劳无用,云辰都不会放弃。正如云栩仙人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亦不会眼看着云辰弃仙入魔。
事实证明,云栩仙人的选择是对的。
“续缘”之术给了云辰最后一丝希望,尽管在当时看来,那一丝希望是那么的渺茫。但那渺茫的希望却在最紧要的关头,拉住了云辰,抑制住了他的堕魔。
“忘川之途”中,云辰在师傅云栩仙人的帮助下,抑制住了心中渐生的魔性,恢复了理智。
也同样是在当时,他在蔺凝忆魂灵上施下了“续缘”之术,以己自身所剩无几的修为,生生施展了过于庞大的术法,“续缘”之术虽然最后成功施下,然,云辰亦被损伤了心脉。
心脉受损已是伤得极重,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抹淡蓝的魂灵,在彼岸花灵的引灵之下,踏上了“忘川之途”,喝下了忘川河中的水,洗去经历过的一世繁华,抹去与他相关的一切记忆。
躺在暖榻上,云辰手缓缓覆上心脏跳动的位置,那一刻的痛不欲生,他再也不想感受第二次了。
室内恢复平静,夜风轻柔的拂过院中那棵,刚种下不久的矮小相思树,树叶摩擦着“沙沙”作响。
隐在暗处的无暗时刻注意着自己主子的动静,见到主子房中灯光再次暗了下去,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心中微微的松了口气。
无暗虽然跟在这个主子身边不过三月多的时间,但是他却清楚云辰的能力,即使是他这个麒麟暗卫营一队的首领,也不是对手。
虽说,作为麒麟暗卫,他除了要服从家主之外,就是服从“麒麟令”的持有者,但是一个有能力的“麒麟令”持有者,和一个没能力的持有者,还是有根本区别的。
至少在无暗的眼中,这三个月以来,云辰所下达的所有命令,以及寻人的沿途中,对蔺家某些并不安分的旁支所设下的布置,种种安排都说明了,云辰并不是一个空持“麒麟令”的无能之辈。
相反的,无暗甚至觉得云辰这个主子的能力,比起家主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这些都不应该是无暗考虑的因素,从蔺家麒麟暗卫营出来的麒麟暗卫,首先要遵循的第一条规定就是,无条件服从家主以及“麒麟令”持有者的一切命令。
当然,如果麒麟暗卫总统领在这里的话,会再加上一条,那就是“七窍玲珑珏”的主人。这是代代麒麟暗卫总统领口耳相传的密令,一道麒麟暗卫营的暗卫都不知的密令。此乃后话。
不管怎么说,在无暗心目中,无条件的服从云辰这位主子,并不单纯只因世代传承的使命。
话句话说,哪怕换做任何一个人,只要手持“麒麟令”作为麒麟暗卫的他,都会无条件服从。然则,那不过是一个在“麒麟令”的作用下,必须遵循的机械性的任务,那并不会有令人心悦诚服之感。
而这就在于那个手持“麒麟令”之人,是否自身便能力非凡过人,让麒麟暗卫都折服其下,衷心钦佩仰慕。
在无暗的心中,云辰毫无疑问就是后者,是绝对能让人衷心折服能力高强的上位者。
无需什么特例去证明,哪怕无暗跟着云辰这个主子时日不多,也没有见云辰真正的对谁动过手,但是无暗脑子里就是无比清晰的知道,云辰主子绝对不容小觑。
便是现在跟着云辰主子三个多月的时间了,无暗每每只要一想起,主子的那一双美丽如紫水晶般的眸子,看什么都犹如死物般毫无人气的淡漠,仿佛下一刻所看之人,就会成为真正的死物般。
主子只是那一双眼,就总能令无暗心惊胆寒。所以,这样的人物,如何会跟无能二字挂钩。
可是,云辰主子就真的是一个毫无感情,冷血无情的人吗?
这么想着无暗又想起了沿途一路而来,所接触过的那些蔺家的旁支族人,他们无一不说主子忘恩负义,享受着蔺家宗族带给他的权力,却不愿意伸手帮一帮同样是蔺家的族人的他们。还说主子鸠占鹊巢,拿着“麒麟令”就把自己真当蔺家人了,甚至还有些贪婪无脑的人,想逼主子交出“麒麟令”。
蔺家旁支的这些族人是多么的愚蠢呀,“麒麟令”又岂是任人觊觎的。就凭那个想法,便是主子当场取了那人的命,也无人敢说一句不是。
可是主子却没有任何反应,眼睛甚至都不眨一下,仿佛被羞辱欺侮的人不是他似的。
最后主子也只是在离开那个旁支驻点的时候,照常依据当地的情况布下了一场局,给那些人留了一线生机。
只要不曾行差踏错,安于现状经手住了那场局的考验,那么后半辈子依然可以安享晚年,不过,如果行差踏错一步,只怕也只会落得个半生悲惨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