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落下,一匹骏马停在了写着岭南的城门外,马上的人被风吹乱的长发还在舞动着,一身红衣已经沾染了不少尘土。
他安抚了一下躁动不安的马儿,抬眼看着城门上岭南这两个大字。轻轻拍了拍马背,喃喃自语道“我还是回来了,除了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呢,况且丢下了这个烂摊子,总要有个交代,才好额。马儿,你是不是也不想让我进城....可是不行啊.....”
诗酒看了看不远处的官兵,以及进进出出都被严查的百姓,无奈的笑了笑,随即翻身下马。
不远处的官兵看到一身红衣装扮,男儿身的诗酒走来,气质不同于这里的其他人,自然更关注了些,等他走进才发现他脸上的狐狸面具。
岭南城中的狐狸面具,只有城中的诗酒大人才会佩戴,其他人是不允许戴这种面具的,谁也不会想到逃跑的诗酒大人竟然又返了回来,而且走的这样毫不迟疑。
“站住,那个红衣男子,你是何人,怎敢佩戴诗酒大人的面具。将面具摘下来。”
诗酒停在了城门口,走了上前,将自己的文牒以及腰间的玉佩递上前去,面无表情的说到“我就是诗酒,带我进去,我要见众臣和城主大人。”
守城门的几个士兵全都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戴着面具的红衣男子。
他们这样的级别平时别说是诗酒,就是守门头领都不一定能见到,今天这人自称是岭南无人不知的诗酒,还让带他进去,一时间所有人都傻了眼。
“还愣着干什么!还用我吩咐吗!拿着绳子,绑了我!带我去见城主!”见他气质果然不凡,守城的士兵不敢隐瞒,立刻用绳子将诗酒绑上,然后上报,带进了城门。
听说诗酒被守城的士兵捉住,岭南所有的百姓都挤在街上,来看看这位十恶不赦的诗酒到底丧心病狂到何种程度。
街上人头攒动,甚至到了难以行走的地步,诗酒被一开始的押送,变成了莫名其妙的游街示众。
见这个罪人终于被抓住了,人们也毫不客气的将手中的菜叶,鸡蛋,果皮都丢在诗酒身上,刚才还能看出颜色的长袍一时间染上了花花绿绿的颜色。
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在谩骂,都在说话,只有面具下的诗酒,默默地承受着这些攻击,仿佛这些人与自己毫不相干,只管走自己的路。
好不容易经过了长长的街道,终于被带到大殿面前,诗酒拍了拍深山的菜叶,还是整理了整理,才抬脚进入大殿之内。
刚一进入大殿,众臣便传出了一阵阵难以忍耐的笑声,以及窃窃私语。
诗酒也不理会他们,一直走到殿前,单膝跪地,“罪臣诗酒,拜见城主,罪臣来迟,还请城主大人恕罪。”
大殿之上的城主微微皱了皱眉头,“诗酒,是太放纵你了吗?”
诗酒一听城主大人的语气不对,这次虽然出格,可听城主的语气已经不善,往日就算他在生气,也不会不给自己解释的。
诗酒低下头,“城主大人,请你听我解释,我不是畏罪潜逃,而是去关内查....”
“你要明白!你是一城的诗酒!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不想办法立刻平息民众的怒火,竟然消失这么多天不见踪影!为了收拾你的烂摊子,所有的大臣忙的焦头烂额,这是你作为诗酒应该办的事吗!”
城主以前从没有像这般疾言厉色般,他该知道我是有原因的,可为什么不由自己分说。
“城主大人!我并非是逃跑!我查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我必须要跟你....”诗酒显然有些急了,有些气喘的说到。
“放肆!我不管你查到了什么都于事无补了,现在民众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我不想再听你说任何事了,来人!将诗酒给我打入死牢!我与众臣商议之后再做处置!”
诗酒震惊地抬起头,看了看大殿之上的城主,纱帘之下,他还是端坐在那里,没有一丝温度。
以前他从未这样过,这三年,至少什么事,他都给自己机会解释了,而如今,一道死牢的命令,就这样结束了。
诗酒被几个人带了下去,砰地一声,死牢的门便被关死了。
这是他第一次被关在死牢里,这里暗无天日,阴暗潮湿,散发着让人恶心的腐臭气味,其他的犯人离得自己都很远,唯独这个牢房这样孤寂幽暗。
一天,没有人来审自己,只有一份简单的饭菜,一壶酒。
五天,没有人来审自己,简单的饭菜,一壶酒。
十天,还是没有人来审自己,只有简单的饭菜,一壶酒,可是诗酒越来越焦虑了,自己也不是没有做过牢,比这时间长的自己都呆过,为何这次却这样地沉不住气。
这三年来,自己也学了许多气定神闲的本事,打坐,冥想,可是这些对于自己越来越不管用,有时候诗酒甚至想撞墙,难道真的是因为一个人呆在这个破地方而发疯了吗?
第十五天,诗酒开始觉得不对劲了,身体好难受,仿佛被数万只毒蛇在撕咬,诗酒痛苦地躺在地上嚎叫,却无人问津。
没有人在给他送饭菜和酒了,诗酒好难受,眼前的事物开始重影,自己也开始出现幻觉,他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胸膛里那颗心跳的厉害,好像要从胸膛中出来一般,诗酒觉得事情有些恶化了。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是谁这样恶毒,难道真的要将我置于死地吗....
诗酒难受地捂住胸口,忽然听到牢房的门似乎被打开了,紧接着一个戴着枷锁的囚犯便被推了进来,门开看守的并不是牢房,而是几个穿着黑衣的男子。
诗酒挣扎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忽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诗酒狼狈不堪地爬到牢房边,伸出脏兮兮的双手,哀求地看着这几个黑衣人。
黑衣人并不为所动,只听得砰地一声,其中一个人将一把匕首扔了进来,随即开始发话,“诗酒大人,怎么,是不是觉得身体特别难受,你想不想要轻松一点,不这么难受。”
诗酒勉强抬起头,委屈地点了点头,那几个人哈哈一笑,然后弯下腰,邪恶地说到,“那好,如果你能拿起匕首,杀了那位死囚犯,我就让你轻松点,不那么难受!”
诗酒怔怔地看着这群人,他们要他杀人....杀了这个死囚....
死囚犯本来便是该死,可是并不该由自己杀死....他们想要干什么.....为什么....
诗酒的头很痛,可是他还是尽力的思考着,这伙人在密谋着什么,这些天自己吃的东西一定被动了手脚....
那个黑衣人直起身子,“诗酒大人,我知道你还有理性,但是记住,人在面对生死的时候是不能靠理性的,要靠本能,你和那个死囚,注定得死一个,你们两个人看吧,一个时辰后我在过来,如果你们都没有死,我就只能两个都杀了!哈哈哈哈.......”
诗酒僵硬地转过身子,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囚犯,他也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一瞬间的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那个死囚犯仿佛再也无法忍受这样非人地折磨,嚎叫一声便冲上前去,要抢那把匕首,嘴里嘟囔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见他冲了上去,诗酒迅速将那把匕首踢开,翻身越过,离他远了一些,自己浑身上下都难以忍受的痛苦,可是仅剩的唯一理智还是让他冷静!
“朋友!朋友!你冷静一些!”诗酒尽量想跟他说话,却发现都是徒劳。
他们给自己的和这个死囚的,是一个死局,唯一的生路就是杀了对方,这一点显然这个死囚也知道,他已经发了疯地想要扑到自己,一刀穿透自己的心脏......
“生死抉择的时候,靠的不是理性....而是本性......本性....本性...”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那个囚徒嘶吼着,抢先拿到匕首的他呲的一声,便划破了诗酒的袖子,鲜红的血就这样顺着袖子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