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自此便一直住在了珍酒肆。
就像之前老黄说的,珍酒肆确实还真是热闹。
每到天过正午,店门一打开,屋子里便排满了人,但人人都是极其的规矩,一片祥和,绝没有大声喊叫,私章生事之人。
只不过不同的是店里的掌柜变成了一个年轻的小学徒,听他说名叫阿乙,看上去十五六岁模样,身子虽矮一些,但脸上尽是江湖气息。
这小乙只说是白老板的弟弟,再多的就是和店里的客人唠一些江湖往事,生活趣谈,对自己身世只字不提。
白老板和红衣姑娘一连几日都没出现在酒肆中,墨云心中只能是干着急,对这青云镇又不是太熟,只能每日在这房中修炼灵力,每到饭点,阿乙便会端来吃食,倒也是异常的清闲。
说来也怪,这珍酒肆后院中的灵气竟比得鬼蜮紫林中有过之而无不及,墨云一连数日,体内的灵力变得比之之前又浑厚了几分,丹田的灵芽已开始钻出一尖嫩叶,惹得墨云一阵欣喜。
这日天至正午,墨云在屋中刚刚修炼完毕,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云哥儿,云哥儿!”
墨云听声正是屋外掌柜,小乙,便急忙起身开门。
只见小乙手中端着一碗面汤,走进屋便放在了木桌之上。
“云哥儿,你每天闷在屋里有啥意思,去前屋走走去,正有人说书呢。”小乙说道。
“你可知道你姐姐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墨云问道。
“我姐姐过两日便回来了,你这人可真没意思,你快吃,我带你去看看。”小乙急声催促道。
墨云拿起筷子,只吃了两三口,便被小乙拉起快步朝墨云跑去。
二人来至前厅,果不其然,一堆人围成一个圈,中间三个凳子落在一起,上面坐着一位白胡子破衫老者,左手拿着一个黑瓷碗,嘴中正滔滔不绝,正是李天罡大破北莽的故事。
老者拿起酒碗一饮而尽,周围人一阵催促道
“叶老儿,别喝了,快讲。”“就是,快别喝了。”
“来来,再给我乘一碗!”
被叫做叶老儿的老者将酒碗递给了一旁的一个中间男子,男子往身后酒坛中拿碗一舀,急忙将酒碗递给了叶老儿。
“快点,叶老儿。”周旁人笑道。
叶老儿拿起酒碗又轻泯一口道
“呲,好酒,刚说到哪了?”
“说到战神一气破四魔。”
“对,战神一气破四魔。”
“话说当年北莽军兵临轩辕城下,先行的便是北莽大皇子徐暮和其四位家将,以及那十万北莽虎狼军,我方就只剩下一座孤城不到五万军队,便采取了攻坚战,一城百姓同仇敌忾,都在等战神的归来。”
“从八月初,一直守到中秋,轩辕城危在旦夕,就在马上要被攻破之时,就在那月圆之夜,战神李天罡如天神下凡,从天而降,一气破四魔,荡剑开天甲!”
周围众人听得热血沸腾,引来一片叫好声。
“看!讲的精彩吧,我就说你该出来转转。”身旁的小乙得意的轻声说道。
墨云一阵惊奇,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师傅将自己养大却从没听其提起过往事,更没听说过他还有战神这一称号。
墨云听得极其入神,就像是在听自己的往事一般,却又是神秘,陌生。
众人听叶老儿从正午时分一直讲到太阳微斜,叶老儿身子一晃,径直的从木椅之上直直的跌落下来,还好身旁有人,一把将其抱住,将他的身子靠在桌腿上。
“哎,又喝多了。”
“每每讲到这儿,叶老儿准撂挑子,谁也不知道他下面要讲的什么。”
“走吧走吧,让他歇歇吧。”
众人一哄而散。
只留下墨云和小乙望着眼前的老头大眼瞪小眼。
墨云这才看清,原来此人正是自己刚进青云镇时碰到的老头。
墨云走上前去,叶老儿身上依旧还是那件衣服,那双破洞的鞋子,头发乱糟糟的捧在头上。
“小乙哥,我能将他带到我屋里去吗?”墨云扭头问道。
“你要不嫌脏,我是无所谓,只是等我姐回来时一定要收拾干净。”小乙两手朝外一摆,无所谓道。
“嗯。”
墨云轻哼一声,将叶老儿的胳膊挎在肩上,站起身,一脚深一脚浅的朝后屋走去。
墨云将叶老儿放在床上,又返还前厅,从灵鼎中掏出一颗食铁兽精元交到小乙手上,委托他去给叶老儿买身衣服。
小乙望着精元一阵吃惊,又有些不情愿,但白先生临走前交代过要尽量满足屋中这个小木瓜的要求,自己又不能违背,也就闷着头去了。
小乙自幼便异常机警,不一会儿功夫便将精元换成几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又从服装店中买来一身上好的锦缎青服。
待到交到墨云手上,墨云将剩下的一半银子送给了小乙权当跑腿费,可把这小子乐坏了,一改之前的态度,急忙云哥儿长云哥儿短的招呼起来。
看着床上的叶老儿浑身黢黑,便又是在房中忙活起来,将木桶中添满热水,又是准备好一桌酒菜,就差给墨云洗洗脚了。
“云哥儿,你认识这老头?”小乙问道。
“不认识,见过一面。”墨云答道。
“哦。”
小乙心中实则想问为何,却又不敢明说,便憋在心里,墨云看出他心中的意思便轻声道
“你回去吧。”
小乙轻和一声朝退出了屋子。
等到叶老儿醒了,已是天色渐黑,叶老儿睁开双眼,朝周围望了一圈,见墨云站在床前却没有丝毫惊讶,轻声道
“哦,原来是你,这是哪里?”
“这是珍酒肆的后院,天字一号房。”墨云轻声道。
“哦,这是珍,珍酒肆后院?!”
谁知叶老儿听完这话,扒起身子便要朝门外跑去,竟连鞋都来不及穿,一把摔在了地上。
墨云急忙上前将叶老儿扶起身,但望着叶老儿一脸的惊色心中一阵不解。
“老伯,怎么了?”
“坏事了,坏事了,你这小娃坏事了,都怪我老不死一时喝醉了酒。”叶老儿跳着脚说道。
“老伯,这不就是一间客栈吗,怎地让你如此恐慌呢?”墨云问道。
“你可知这酒肆主人?”叶老儿道
“认识啊,便是她让我住在这的。”墨云说道。
“她让你住在这,又没让我住在这,你这不是害死老头子了吗。”叶老儿一阵埋怨道。
“我只管跟她说是我让你住在这里便好了,老伯放心。”墨云一阵宽慰道。
叶老儿的情绪这才稳定下来,慢悠悠喘着粗气坐在床梆之上。
“老伯,我见这老板长相颇有几分可爱,怎地让这许多人如此恐惧呢?”墨云问道。
“你说的是小白先生?”叶老儿问道。
墨云心道只听他们管这老板叫白先生,怎地还有老小之分吗?
“这小白先生固然是长相动人,如九天上的仙女一般,可他爹老白先生却并非如此,说他是三刹界的恶魔有过之而无不及。”叶老儿说着脸上犹有惊恐之色。
“老白先生?”墨云嘴里嘟囔道。
“不错,老白先生待人还算谦和,有恩必谢,可有仇也定是加倍奉还,谁若是破了他的规矩,那便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更是没有一人能有好下场。”叶老儿说道。
墨云还道这白真真有何厉害本事让这周遭人全都对她惧怕三分,原来她有一个如此厉害的父亲。
“那老白先生究竟是何人?”墨云问道。
叶老儿粗喘一口气
“白老先生,江湖人称鬼面魔君——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