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可看着冰卿和奶奶，笑得阳光明媚。他看到了她眼里的羡慕，眼眸柔软得像水，和面对他时判若两人。
待冰卿以工作为由退出去时，里面开始家庭会议。“小可，肖医生是你对象还是你请来糊弄我们的？”李可母亲率先开口。
“我哪有那闲功夫，妈你怎么不说人肖医生是特工呢。你们不是想要我早日成家嘛？我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觉得还不错的，你们还在这边疑神疑鬼，要不然你们再给我找个合适的也行。”
“医生职业稳定，肖医生人看起来也成熟稳重，是个好的结婚对象，她哪儿人？父母都是做什么的？什么时候能约出来见一面？”
李母已经巴拉巴拉似炮仗问了一连串问题，李可赶紧止住，“打住打住，妈，我和肖医生从认识到现在都没有超过一个月，八字还没一撇呢，这时候提结婚的事太早了，至少得相处相处，观察一年以上吧。结婚可是人生大事，万一现在考察不到位，以后结婚了才发现彼此性格不合适，那可真为时晚矣。”李可插科打诨想把这个话题绕过去。
“你就胡闹吧你。”
夫妻俩回去的车里，李父边看手里的文件边说“肖医生明显是可儿找的托儿，为了哄老太太开心，你还当真了，跟着一起瞎起哄。”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肖医生人不错，性格好，长得也好，反正哪哪都比高阳合适，可儿一直把高阳当救命恩人，一心想娶高阳，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且高阳是个大明星，就算这事成了，高阳也不是个顾家的人，跟可儿不可能长长久久过下去。也许和肖医生处处，就慢慢把高阳的事放一边了。”
李父摇摇头，“我看未必”
“我觉得行”
司机笑眯眯地开着车，听着老板夫妻两聊天。
冰卿得空去病房陪李奶奶，见她进来，像是看到李可一样亲热，“过来，坐奶奶身边，让奶奶看看。”
冰卿依言坐过去，李奶奶拉着她的手“奶奶会看手相，”
“真的？”冰卿顺着老人的话头。
“你可别小瞧奶奶，奶奶会的东西多着呢，你听我给你仔细分析分析，你这掌中心的痣主富贵，一辈子都会衣食无忧，你曾经有个很重要的人，可是因为其他原因他已经不在你身边了是不是？”李奶奶温和的笑着，岁月洗涤，李奶奶的身上只留下最温润的气息，非经长年累月积累而不可得。
“是，奶奶怎么知道？”冰卿有些吃惊，对于李奶奶这样一个晶莹剔透的人儿，她也不想隐瞒。
“其实看手相我看不出来，但奶奶我已经年过古稀，土都快埋到脖子根了，总归是见过些人的。”李奶奶慈眉善目，说话也十分温柔。
冰卿被奶奶说中了心思，也不回避，“奶奶，您真聪明，我是李可的朋友，他不是成心的，只是想哄您开心。”
李奶奶慈爱地笑笑“傻姑娘，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你看可儿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一点点关于爱情的东西。奶奶是过来人，自然看得明白。”
“对不起奶奶，在这件事上瞒了您，但是我很喜欢您。”冰卿边给李奶奶削苹果边说。
“奶奶也看得出来，”李奶奶笑得脸都快皱到一起了“以前我吃的所有苹果都是我先生削的，他削苹果是个高手，可以削出一整条苹果皮，现在都有削苹果的刮刀，已经很少见年轻人拿刀削苹果了”李奶奶谈起已逝的爱人时，仍旧像热恋中的少女。
“我削苹果是我爸爸教得，他也是削苹果的高手。”正说着，苹果皮断成两截。“奶奶，我火候不够，您别嫌弃”
“嫌弃什么？嫌弃你给我削苹果？嫌弃你花时间来陪奶奶聊天？”李奶奶接过苹果，啃了一口。“真甜，这是我先生走了之后，第一次有人给我削苹果，谢谢你。”
冰卿收下李奶奶的谢意，“奶奶您别跟我客气，以后我争取多过来给您削苹果吃。”
“好好好，奶奶记住了，不许说话不算数。”李奶奶笑意盈盈，
冰卿对李奶奶生出奇异的亲近感，可能是她身上自带一种家人的感觉，温暖祥和。“奶奶，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饺子？”
“奶奶喜欢吃鸡蛋韭菜馅儿的，”
“好，明天中午我给您带饺子吃。”
“谢谢姑娘。”
第二天她正好轮休，便买了些材料包了两盒饺子，其实她回江州后都是在外面吃饭，家里就一个人，也没兴趣开火，锅凉灶冷的。可能因为李奶奶身上的书卷气有些爸爸的影子，也可能是因为奶奶掌心的温度，她才动了这心思。
到病房时正好李可也在，看到冰卿手里的饭盒，笑道“奶奶，您看看，您孙儿真有眼光，冰卿比我都孝顺。”
“你个臭小子，夸冰卿的时候还不忘稍上自己。”
“奶奶，您喜欢的鸡蛋韭菜馅儿，”她打开饭盒，一时间香飘四溢。
“快让奶奶尝尝，光是闻着味儿奶奶都流口水了。”李奶奶一脸慈爱。
病房里，奶奶独自享用一盒饺子，已经吃过午饭的李可不时从冰卿的饭盒里抢个饺子吃，祖孙三人笑成一团，说不出的温馨。
似乎这样的温情可以抵消病痛带给人的折磨，李奶奶笑得像个孩子，冰卿也跟着开心。
李可临走的时候说“你这么小气，我一共抢了你五个饺子，以后用五顿饭还你。”
“不必，你要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就还给奶奶吧，你沾得是奶奶的光。”冰卿不想和李可有过多牵连。
“别，欠着，不然我没理由找你。”不等冰卿再说什么，李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冬天很快就伴着呼啸的北风席卷江州城，入冬后，空气更加寒冷干燥，路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急匆匆地，将自己裹成个棉球，连眼睛都不想露在外面。
冰卿也不例外，除了她走的慢了些。
冬至日，当罗加一带着新欢约她吃火锅时，她不顾寒风刺骨，穿着红色短款羽绒服，黑色牛仔裤，雪地靴，远远看去像个学生。
“加一，不好意思，刚路过清河街，那边出了点交通事故，堵了大半个小时。”她推门进去也没看清里面的人就开口嚷嚷，结果看到池灏坐在里面，正在煮菜，连煮菜都这么优雅的人当真是没几个了。以为自己走错地了，冰卿连忙退出去，对照着门外的号码和手机里罗加一发的一个数一个数对过去，“没错呀，”，把电话打给罗加一，响了一声就被摁掉，“什么鬼。”
正说着，背后被人拍了一把，以为是加一，转头看到李可一脸讨人嫌的模样，“远远看着像你，想试一试运气，事实证明我今天运气不错”
“李总您很闲吗？”冰卿没好气说。
“对你我一直都很闲的。”
冰卿懒得跟他计较，正说着罗加一扭着杨柳春风腰便过来了，“你怎么不进去啊？我刚去了个洗手间。”注意到旁边的李可，一脸八卦坏笑脸，目光在两个人之意流转“你们俩？”
“刚好遇到，冰卿说请我吃饭。”李可笑得乖巧可爱。
见李可这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冰卿脱口而出：“你真是老和尚的木鱼──生来就挨揍”
罗加一忙打圆场，“都别愣着了，进去边吃边聊。”
一时间四个人气氛古怪，冰卿知刘可的敌意缘自于高阳，罗加一给池灏介绍“这位是冰卿，是我最好的姐们，这位是她男朋友李可。”
冰卿有些尴尬，只是低头吃东西，她也确实饿了。
池灏的声音冰冷，“李总口味独特，需不需要再给你加些酱料”
冰卿知道他故意讥讽她，也不搭理，李可细心替她剥了只虾，“不需要，我口味再独特也比不上池总，咱为了池总的眼光干一杯。”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池灏挑衅“肖小姐眼光也不错，为了肖小姐的眼光干一杯”也是一饮而尽。
罗加一看着两个人这么莫名其妙突然互罐起酒来，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池灏以约冰卿吃饭为条件，许她生意场上一方便。“池总，传闻你是最公私分明，原来你也有破例的时候。”池灏只是寂然一笑“这是我欠她的。”
她不知这两人有什么纠葛往事。
只是她太需要这个方便，便只能应允。
冰卿听着两个人为了高阳夹枪带棒，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只希望罗加一继续保持换男朋友的速度。这三个人都财大气粗，在商场上叱咤风云，都是举足轻重的人，而她就是一个小医生，说白了不过一局外人，她不喜欢这些复杂的东西。
正好何姗姗打电话进来“师父，你在哪儿？过来陪陪我好不好？”声音里带着些哭腔。
“你把地址发过来，站在原地别动，我马上过来。”冰卿忙拿了东西，“你们先吃，我有点急事，先走了。”
“要不要我送你？”三个人同时站起身问。
“你们都喝酒了，不能开车，我出去打车就好，你们先吃着。”
“让司机送你”池灏拉过她的手腕，向外走出去，加一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李可紧随其后出去，加一出去的时候，只远远看到池灏的车尾灯。
李可语气不咸不淡“加一姐，你确定他是你男朋友？”
加一浅浅一笑，如以往般妖娆多姿，风情万种“从现在起，不是了。”缓了口气，“不过，你小子求着我帮你介绍冰卿相亲，现在看来，你也不是个合格的男朋友，你图什么？”
“加一姐，我求的是人，不过不是她罢了。”
“我不管你图得是什么，你要是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第一个要你好看。”加一说完便扬长而去。
冰卿因为事出突然，也不想和池灏有过多接触，就跟着上了车。
“师父，去天河路口，”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池老板，开了车。
一路上，假装醉酒睡着靠在冰卿肩上，被她毫不留情一把推开，再靠过来，再推开，他便靠着另一边车门睡着了。
以往没有见过自己老板被毫不留情嫌弃的司机边小心翼翼开车，边注意后面的情况。把惊掉的下巴再组装回去。
待到了目的地，冰卿掏了两百块钱，放在后座上“谢谢师傅”
“小姐您不必客气。钱您收着吧。”
冰卿不想欠着池灏，便把钱留在了后座上，急急去找何姗姗。
她下车后，池灏立马起来恢复常态，把有她余温的两百块钱拿在手里把玩半晌，装进了钱包，嘴里呢喃，“生日快乐。”
司机没听清他说什么，试探着问“池总？”
“去公司”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