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年右手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挲,盯着桌上的几样小菜好一会儿。关安也不急,耐心地喝着茶水。
“且先不谈生意内容,你是什么来头总得和我露个底儿,让我琢磨一下这生意谈成的好处有多少吧?”
张胜年的脑子不是那么好糊弄,他能感觉得出来面前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对自己有一定的看中。
刚才他在心里回想一圈自己能够带来的利益价值,着实想不通。
“是鄙人的疏忽,京城关家,想来张公子是听过的。”关安饮尽杯中的茶。
关家现在的生意还不算大,但在京中的名声也不算小,正常人就算没听过,也或许用着关家出产的日常用品。
“自然是听过,莫非姑娘是关家的绣娘?”
这话让关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非也,关家嫡长女,关安。”
这也不怪张胜年会这么猜测。首先关家就是靠衣料售卖立户出名,再者正常人也不会想到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姐会女扮男装,还出没烟花柳巷私见外男,这被有心人知晓,难逃议论菲菲。
果然,张胜年有些吃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张公子放心,说起来生意不是我和你谈,我只是个引荐人,届时让家父同张公子攀谈两句,若是有缘,这生意能否谈成还得看张公子的意思。”
关安一番话打了个马虎眼,惹来张胜年的不快。
“既然是找我做生意,说来说去也没一点诚心,就算你拿出身份,也说不准是在背后搞什么小名堂,我不过一介无用书生,说起来还闻不得那铜臭!”说着,张胜年径自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关安也立即起身:“且慢且慢,今日来得匆忙,在外头说话也有诸多不便,不如这样,明日晌午张公子赏个脸面光临寒舍,家父和我会在门口迎接,到时也让张公子看清我的诚意,如何?”
今天本就是碰个运气寻人,哪知道这张胜年也是个硬气人。前世关安没接触过张胜年,刚才应该是拐弯抹角地说话有些惹怒了他,看来今后的攀谈中莫要再话中有话,该直爽些才是。
都把话说得这么卑微,张胜年也没再不给面子,头也不回地给出自己的回答:“那就明日在府上见令尊和姑娘了。”
后脚刚踏出房门,有个性的文人又变回了那个醉倒青楼的痴汉模样。
关安盯着张胜年的背影,拍了拍自己的衣裳,算着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前头被关安训斥的彩云偷瞧关安脸色,心中纠结片刻,还是忍不下那口气,试探着出声抱怨:“公子您看那人说得些什么话,既然闻不得铜臭味,又何必答应您的邀约,这不就是水仙不开花,装蒜呢!”
这种俏皮话关安是许久没听见了,一时间笑了出来,她看彩云:“小彩云,这话你同我说就行,明日见了他可不能说,明白吗?”
彩云委屈:“公子说得彩云哪能不明白,彩云就是气不过,他的话不就是瞧不起生意人嘛!”
关安莞尔,递给彩云一袋银子:“你只是看到外表没看透内里,以后有的学,我不能提点你,你需要自己悟。”
“是是,公子给这一点银子作甚?”
关安抬腿出门,转头对拿着银子不知所措的彩云笑道:“你的话中听,赏你的,以后还有的是。”
或许是先前被关安训斥过,彩云也说不清是从哪个字眼得到暗示,她突然明白关安这句话背后的含意:往后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她需要时刻学习、时刻谨慎。中听的不是气不过张胜年所表达出对他不满的话,是往后她需要学会的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
“公子放心,彩云明白。”
说完,彩云收下那袋银子,垂着脑袋跟在关安后头。
关安瞥她一眼,心里也算有些安慰,不算笨的人今后才有机会被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