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声阵阵,初夏燥热的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雨后的土腥味,整个皇宫都沉浸在慵懒中。
雀翎迷迷糊糊的给舒瑾打着扇子,猛的被吓了一跳。
“皇夫,昭贵君诞下了一位皇女。”小侍奴的一声通报惊醒了众人
雀翎最先开口道:“确定是皇女吗?”
和雀翎一样,殿中所有侍奴都聚精会神的等着回应,这心中所想也是一样。若是昭贵君真的诞下长皇女,皇夫身为中宫如何自处?
可舒瑾只是淡淡一笑,对雀翎说:“把准备好的贺礼拿来,去合欢殿看看昭贵君吧。”
雀翎磨磨蹭蹭的拿了贺礼,随舒瑾去了合欢殿,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与此同时,永寿宫也是一片沉寂,太皇夫和雀奴爹爹对视了一眼,静候着百里无忧的到来。
“父君,急召儿臣何事啊?”百里无忧匆匆进了内殿,额头出了一层薄汗,脸上却是欢喜的很。
太皇夫拉过百里无忧给她擦了擦汗,询问道:“昭贵君确实诞下了长皇女?”
“对,儿臣刚从合欢殿过来。”百里无忧喝了口凉茶,高兴的告诉了太皇夫。
雀奴爹爹看了一眼太皇夫,为百里无忧续了茶,便恭谨退下。太皇夫又说道:“看来陛下很喜欢这位长皇女?也是,昭贵君身为北燕皇子,进宫不足一年便诞下长皇女,着实有福气。这也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女,理应封赏。不如陛下拟定封号,也算为这孩子祈福。”
百里无忧听太皇夫特意加重了北燕皇子几个字,心中明白,父君是要自己给这孩子封王,同时也是杜绝了她继位的可能性。想到这,喜得爱女的心情荡然无存,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个孩子,因为父君的身份,因为两国之间的不定性,将来免不了命运多舛。
“朕知道了,过些时日再说吧。宫中也好久没办喜事了,朕想好好操办一下这孩子的满月宴。朕打算给这孩子取名安,父君以为如何?”
“安字很好,陛下虑得深远,希望昭贵君和这个孩子都能体会到陛下的良苦用心。”太皇夫淡淡喝了口茶,没再说什么。
百里无忧心中想,安字,不过平安顺遂而已。却没有说出来,恭谨告退。
出了永寿宫,毓秀和青依看百里无忧心事重重,皆不言语。百里无忧说道:“去统帅府。”
青依和毓秀不明所以,但还是出言阻止道:“陛下,刺杀一事尚未明了,只怕不宜出宫。”
“无妨,你随身待命,暗卫也在,走吧。”百里无忧大步流星的向前,青依见拦不住,只好跟上。
合欢殿里,舒瑾带着贺礼进了内殿,筝儿恭敬行礼正要接下,北乔又道:“不敢不敢,受了皇夫的礼,只怕还不起。”
筝儿一时有些尴尬,只好随着行礼的动作顺道退出去,准备茶点。雀翎有些气不过,但被舒瑾拦下。两人出去后,只剩舒瑾和北乔,当然,还有长皇女百里安。
舒瑾怜爱的摸了摸孩子的脸,坐到床边的方凳上,对北乔道:“昭贵君诞下长皇女,功在社稷,要好好休养,若有什么缺少的,只管派人告诉本宫。”
“哼,我既是陛下的昭贵君,自然要陛下照料,与你无关。”北乔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舒瑾笑笑,说道:“北乔,我知道你自小金奴玉婢,万千宠爱,所以你不知道什么叫怕。但是你要想想,如今你在东离而非北燕,你的皇妹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况且为了一个嫁入他国的皇子,英明的北燕陛下真的会重燃战火吗?”
“你胡说什么?我皇妹自然会……”
“会什么?帮你?如何帮?为了一个四处闯祸的皇子大动干戈,为了一个不识大体的哥哥四面树敌?”舒瑾打断了北乔的话,又说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北乔,人心不能试,不可试。”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只是羡慕你,羡慕你恣意妄为,在北燕有人疼,在东离有人宠。可如今我们的妻主是一个人,我也爱她,我希望她没有后顾之忧,希望我们能和平相处。”舒瑾说完,打开一个锦盒接着说道:“这是宝华寺前供过的红玛瑙珠串,也是佛教七宝之一,送给我们的长皇女吧。听说陛下给长皇女取名安,平安顺遂,希望你能体谅陛下的良苦用心。”舒瑾看着摇篮里的孩子,话却是说给北乔听的。
北乔看着那红的耀目的珠串,又想起百里无忧对自己说的话,闭眼道:“臣夫失礼了,请皇夫先回吧。”
舒瑾点点头,起身时还替北乔掖了掖被角。出门恰好遇上端着茶点进来的筝儿,舒瑾想了想叫住筝儿道:“昭贵君如今身体虚弱,你要尽心照顾。你们远离北燕,思乡之余难免烦闷,但是你该劝解时要劝解,保全了昭贵君就是保全了你自己。”
筝儿点头称是,雀翎便扶着舒瑾离开了合欢殿。
“皇夫,你不用来这趟的。”雀翎嘟着嘴,为舒瑾打抱不平。
舒瑾反问:“陛下待我不好吗?待舒家不好吗?还有前些天,陛下赏你的银果子不好吗?”
雀翎一时语塞,想想又说道:“陛下自然是好的,可是昭贵君太可气。辛侍君即使说话气人了些,也不像昭贵君这么无法无天。不敬皇夫,还中伤了陛下。”
“这么说,你现在更喜欢辛侍君了?”舒瑾玩笑道。
“哦,雀翎竟然喜欢本宫,真是让人意外?”说话之人正是迎面走来的辛芷。
雀翎住了口,舒瑾微笑面对,辛芷也施了一礼。又道:“皇夫看过长皇女了?”
“眉宇很像陛下,可爱的紧?”
“皇夫当真不介意?”
“介意什么?”
“没什么,皇夫走好……”辛芷看着舒瑾的背影,讥笑着对身边的柳儿说道:“若是做皇夫这般憋屈,本宫实在觉得没意思。”
宫外,百里无忧和毓秀青依骑马到了统帅府。青依上前敲门,一个七八岁的小侍奴开门道:“你们找谁?”
青依道:“劳烦禀报你家主人,友人来访。”
小侍奴振振有词道:“你说是友人?万一是匪徒呢?你且说你姓甚名谁?找华姐姐何事?”
青依有些恼怒,身为百里无忧的随身侍卫,何曾受过如此质问?正要训斥小侍奴两句,百里无忧接话道:“告诉华澄,她侄女来了。”
小侍奴半信半疑,关了门去禀报华澄。青依火冒三丈,抱怨道:“华统领家的侍奴着实该管教管教。”
百里无忧笑道:“你平日也不是易怒之人,怎么跟一个小孩子置气?”
青依憋嘴,想发火又觉得不能失了气度,只得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