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乔随百里无忧进了内殿,见百里无忧坐下不言语,心中又急又气。大声质问:“无忧,你怎能在我有孕之际选秀呢?若是,若是因为我不能侍寝,还有皇夫,大不了还有辛侍君,你怎么能……”
“住口,越说越不像话了。”百里无忧直视着北乔,怎么这人总是长不大?
“你吼我?无忧,大婚之夜你答应过我,永远宠着我,爱我,为什么你……”
“北乔,朕还不够宠你吗?你进宫后闯了多少祸,那一次朕没有包容你?朕原以为你率性纯真,想不到你是胆大妄为,是非不分。”百里无忧气急,抓住北乔的手怒言。自己每每心软,不与他计较,如今看来,是自己太放纵他了。
“我有说错吗?难道就因为我打了一个侍奴,你就要责问我?”北乔此刻哪里分得清什么对错,眼里都是怒火,只觉得百里无忧不爱自己了。
百里无忧严肃说道:“青依是同朕一起长大的,在朕眼里,他不是侍奴,是朋友,是下属,是亲近之人。你以为她真的不敌你吗?她是因为对朕的忠心,是因为你的身份,否则你连她三招都接不过。”
“那又如何,我还是你同床共枕的夫郎,是你明媒正娶的昭贵君。”
“难道不是你在熏香里加了……”百里无忧看着北乔震惊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好,是我下贱,请陛下下旨,废了我。”北乔转身奔出内殿。
百里无忧犹豫了一下,没有追上去。正是因为自己每每心软才让他越来越放肆。今天责打了青依无人与他计较,若是来日犯了更大的错,在这礼教森严的后宫,自己总有无暇顾及的时候,到时候谁能救他?
“陛下,是属下顶撞了昭贵君,陛下……”
“不用说了,传旨下去,昭贵君御前失仪,禁足一月。”
青依不可置信的看着百里无忧,自从陛下登基,广施仁政,连侍奴都不曾责罚过。对后宫侍君更是宠爱有加,太皇夫数次要责罚,都被陛下回绝,今日难道真是因为昭贵君责打了自己?
“去合欢殿传旨吧。”
“属,属下遵旨。”
青依走后,百里无忧在殿里来回渡步,说到底还是有点不忍。北乔虽则娇纵,对自己却着实一片真心。可他这性子若是不磨一磨,早晚都要闯祸。
“陛下,华统领求见。”毓秀进来禀报,却发现百里无忧独自一人坐立不安。
“让她进来吧。”
华澄行了礼,开门见山说道:“陛下,密探来报,南朔在秘密练兵。”
“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有小半年了,据报,南朔两年前开始前铲除各大世家,如今市面上叫得上号的商家俱是秋莘的私库了。”
百里无忧凝神想了想,又回忆起当初薇薇被抓,想来秋莘这一盘棋,下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秋莘果然不是传言中稚嫩的少年女帝。
“就算秋莘秣兵历马,短短半年也不可能是东离或者北燕的对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
华澄点点头道:“怪就怪在北燕那边也没有动向,可秋莘若不是与北燕结盟,难道是想坐收渔利?”
“东离北燕结盟,三国皆知,秋莘又能收什么渔利呢?除非,私下里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华澄想了想,觉得北燕与南朔结盟的可能性不大,昭贵君既已有了身孕,将来东离皇嗣便是流着北燕的血脉。况且北燕政变后,元气大伤,此时此刻对东离宣战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陛下,臣会再去核实,但昭贵君是不是也该……”
“纵然北燕与南朔结盟,昭贵君也不会参与其中,他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还是先从南朔下手吧,不要惊动北燕那边。”百里无忧心中实在不愿与北燕宣战,一则劳民伤财,二则一旦开仗,北乔便再无归途。
“对了,你和薇薇怎么样?”百里无忧话锋一转,对准了华澄。
华澄顿时神情有些窘迫,含糊道:“还好,还好。”
“那怎么……”
“陛下,皇夫求见。”毓秀的禀报算是解救了华澄,当即跪安,溜之大吉。
百里无忧笑笑不语,看来没有那么简单,这对小冤家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
“陛下笑什么呢?”舒瑾屈膝行礼,见百里无忧微笑,不由得自己也嘴角上扬。
“与华澄说笑呢,没什么。瑾儿星夜前来,有什么事吗?”
“陛下真忘了?今日选秀,陛下不去,臣夫是来向陛下禀报拟定的人选。”
百里无忧哦了一声,舒瑾温柔说道:“太皇夫拟定了尹丞相家的小公子尹棠和李编修家的二公子李云信,臣夫,拟定了京西余家的独子余韵。”
“嗯。”百里无忧吹了吹手中的茶,并无异议。
舒瑾试探问道:“这余家小公子很是灵秀,倒是个妙人。”
“瑾儿说好,自然不会差的。”百里无忧坦然的模样让舒瑾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言。
百里无忧看着舒瑾,忽的说起又:“瑾儿向来温柔,那日在合欢殿训斥昭贵君倒是有模有样。”
“臣夫莽撞了,臣夫是担心陛下才一时……”
“无妨,你是皇夫,管教后宫是你的权利也是责任。朕之前一直觉得昭贵君率性纯真,所以不想对他过于拘束。可玉不琢不成器,朕更希望他在后宫能长久。所以,还要劳烦瑾儿对昭贵君多多指点。”百里无忧叹了口气,知道北乔若一直这样胡闹下去,早晚有自己保不了他的时候。
舒瑾低头,神情闪过一丝落寞,再抬头,依然是高贵的皇夫,柔声答应了百里无忧。
“那陛下,打算如何册封呢,宫室又如何赏赐?”
“既是丞相家的公子,不能薄待,封侍君,赐幽兰殿,李二公子便封个侍人吧,好像侍君之下是不能独有宫室的,便和尹公子住一起。还有,还有那个余家小公子,平民进封似乎没有先例,瑾儿认为呢?”
舒瑾想了想道:“后宫皇夫以下便是皇贵君,贵君,侍君,侍人,随侍。陛下既然封了李公子侍人,余公子自然要再低一等,便只能封随侍。”
百里无忧点点头又道:“如此似乎不好,显得朕苛待了。不如李公子也封侍君,就赐蓼风轩,余公子封侍人,赐梧桐馆。”
舒瑾心中一动,陛下果然是在意余公子的。为他开了先例,就连李公子也沾了光。
“臣夫遵旨,教养爹爹已经安排了,一月后,几位弟弟便可侍寝。”
百里无忧随意答应了一声,饶有兴致的要与舒瑾下棋,全然错过了舒瑾眼中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