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没有,你别污蔑我!
“春风楼那花魁好看么?”
其实吧……真挺好看的咳。
“有我好看?”
“其实……不不不,没你好看!没你好看!先把我牌给放下!殷珩!”
他把手抬高,我踮着脚也够不到,气得我照着他手臂就是两巴掌。
陛下您几岁了?
“行了,不和你闹。”
先把牌给我放下再说这话!
“不行。”
为什么?
“赌博伤身。”
“那我就去逛春风楼——带着贵妃她们一起!”
“你去逛,我把春风楼买下来,随你逛——还有,贵妃她们不会去。”
“你又知道?”
“每次出去都选在宫墙外,我想不知道都不行。”殷珩揉了揉额角,“金吾卫将军同我说了好几次。”
……其实我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能怎么答?无非就是,出去赏个月。”
我想金吾卫将军当时的表情一定很一言难尽。
撒谎都不走心的。
不过话说回来。
“外边的月好像确实要漂亮点。”
“是么?我没瞧过。”殷珩抬眼望了一眼窗外,“我一直都是在宫里的……直到死。”
最后那三个字他说得很轻,带着莫名追忆,但其实殷珩也才二十……几来着?
“陛下,臣妾斗胆问下,您今年贵庚?”
这话题转得有些快,他一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看着我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问这做什么?”
“就是想起来问问。”
“哦……我想想,二十三吧好像。”
为什么你连自己多少岁都不记得啊!
“我以前从来都不过生辰。”他笑了下,“也没谁会记得我多少岁,后来久了我自己也就忘了。”
有点惨。
“那我以后帮你记!这样,我今年十八,你二十三,呐呐呐,你比我大五岁,以后我记得我的,往上加五岁就是你咯!怎么样?”
“好。”
“你就这么信了?要是以后我记不得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我想我怎么可能会忘呢。
不过加个五的问题而已。
……是吧。
或许真是有第六感这东西的,我有些慌,却不知道慌些个什么。
这话题算是揭过去了。
我觉得,我是喜欢殷珩的,或多或少,总是有的。
有就好。
我总怕我对不起他的喜欢。
日子该是怎样过就怎样过,转眼就到了大年初一。
我并不是很喜欢——因为要办晚宴,要请一大堆的人,还有别国的使者。
很烦。
他们说话总是弯弯绕绕,我不喜欢。
最重要的是,殷珩会很忙,会特别忙。
我有些气,又不敢闹。
我始终记着,我是一国之后了,还是这天下的帝后。
面子还是要的。
——问题是真的好累啊。
我礼数没学特别好,殷珩也不逼我,但我看着梅妃她们那婀娜多姿端庄优雅的样子总暗自唾弃自己,由此很少出宫,闲时就爱趴在窗边数落在窗台上的叶子。
可这样就很无聊。
“姑娘,不若咱去梅园看雪吧。”红烛见我无聊,问我。
“素来听闻梅园的梅开得极艳,去看看吧,错过要等一年了呢。”
我正愁没玩儿的,当然答应。红烛于是命人准备好暖炉,自己又不知道哪里找来斗篷,撑着伞随我出去。
我原想让青书跟着的,而后忽然记起,青书在殷珩身边做事。
我挠了挠头,有些遗憾。往年的时候,我们几个都是一起看雪的。
梅园其实不远,我去的时候遇上淑妃,才知道这园子原是特意为她建的。
“陛下待我们的确是极好的。”
我想着是的,却有些闷。淑妃看了便笑,说我醋坛子。
“我是没和你讲,陛下答应建这园子时可说了,他的皇后会喜欢的。”
“若我不喜欢可怎么办?”
“那时也有人问过,陛下答的是:若不喜欢,换个地儿给她建个喜欢的便是。若是喜欢这地儿却不爱梅,拆了建成她喜欢的样子也无不可。那时姐妹们总想着,爬也要爬到那个位置呢。”
年少轻狂嘛,总以为自己会是特别的那个。
大概谁也没想过,陛下那么笃定的原因,是他早已心有所属,早已确定了皇后是谁。
我想殷珩可真会说话,也不由得庆幸幸好我嫁给了他,没学那些话本里的主人公非要追寻真爱。
闹得要死要活,最后又后悔。
梅园的梅花的确开得好,我喜欢,淑妃尤其。
听她说原来并不怎么爱,是后来良妃非拉着她说什么她就像这梅花一样,由此多了几分喜爱。
“当初陛下懒得取封号,我第一个封妃的,他差点儿梅兰竹菊就封了,我爹他们当时给他吓的。”
兴许心情好,淑妃便多说了些,谈起来也不无感慨。
“说真的,除了他满身才华和那张脸,我当初到底是看上他哪儿了呢?”
我想着,这还不够嘛?
“当然不够,”淑妃戳我的脸,笑眯了眼睛,我觉着她像我家里的姐姐们,“这找夫婿啊,除了才华容貌,还得要有心性,这心性不够的,遇点事儿就出问题,到时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呢。最最重要的一点呢,自是真心了。一个男子,即使前边说的再如何优秀,他不真心待你护你,那也与你无关。女儿家,这嫁人就当是第二次投胎,咱们这等人,得这样的位置,已算是极大的幸运了。”
我觉得她说得是极其有道理的,但论起来,她其实也不比我大多少。
我今年十八,在这十五及笄,往往二十就做了娘的时代里,真的算是很大年纪了。
我有些泄气,总觉得委屈了殷珩,还委屈了后宫里陪着殷珩一路走来的妃嫔。
“你这小丫头心思最重,平日里也不爱说,若有机会,便时常去花园转转,别在宫里闷坏了。”淑妃心思敏锐,拍拍我的头,安慰道。
我发现好像后宫里除了我,谁心思都挺敏锐的。
但还好,我很快发现自己不是最迟钝的那个。
起因是我想折了梅园的花,淑妃说这般开着就很好,我俩就这开始聊,聊着聊着,撞到了人。
看那衣裳,像是哪宫的妃嫔,不过品级不高,否则我应当是有点印象的。
被撞到,那姑娘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盯着我和淑妃看了好半天,半晌问我俩是谁。
诶?哪儿来的糊涂鬼?
我起了心思想逗她,便说是失了宠的嫔妃,这番谁都在前庭忙着,得了闲出来玩儿的。
她没起疑,和我俩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