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关府正热闹极了,在外经商的关老爷突然回府了,静谧的大院片刻便闹腾起来。
“夫人,老爷的马车进城了。”张管家方才得了一小伙计的口信。
“信里说是明年开春才回的?今年倒是早些。”“对了,老张,你派个丫头给姑娘们和姨娘们支个信。”关夫人端坐在正堂之上,面上一片和气。
兰枝随着卫姨娘来了前厅,她第一次看到关家这么热闹的场面,四处走动着的丫头婆子们,卫姨娘给关夫人请了安,关夫人拉着她的手又说了会儿话,不久各屋里的小姐、姨娘们也都到齐了。片刻之后,在关夫人的带领下众人拥了关老爷来到了前厅。
卫姨娘是今年初春关夫人做主抬进门的姨娘,自然是没见过在外营生的老爷,她不敢明目张胆的瞧着,趁众人不注意才往其身上瞥了两眼,随后又很快低下了头。主位的男人肤色黝黑,身材高大,方正的脸上看似有些严肃。
“姨娘,姨娘,夫人在叫你呢。”兰枝悄悄扯了卫姨娘袖子口,将失神的人拉回了现实中。
“卫蕴,还不过来见见老爷。”关夫人笑着说完又看向关老爷,解释道:“老爷,是我失责了,十几年了关家的子嗣还是这么单薄,除了仪儿、容儿和宁儿,近年来也没添个新丁。这卫蕴是个可怜的人,不过实是个好生养的,我便做了主,抬了她进门。您不会怪我没提前告知便做下决定吧?。”
关老爷是个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在众人面前打了夫人的脸,内宅的事全权交给夫人这本是他们商量好的。“你我夫妻十几年,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做的决定必是有了打算的。我怎会怪你呢?”关老爷宽慰了几句抬头望向了缓缓走来的人,当下眉头便皱了几分。
“老爷好”卫姨娘做了行礼的姿势。
“你叫卫蕴?”关老爷莫名其妙问了这句话。又看到卫姨娘颔首点头。心下有些烦躁便摆手让她退了下去。
“可是爹爹回来了?”一个女娃急忙跑进了前厅,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妈子。她从兰枝的前边跑过,兰枝可以看到她精致小巧的脸上有些惨白,额头上稍稍沁出些汗水。小女娃一下子扑进了关老爷的怀里。关夫人见此有些不悦,倒也没说什么,只向后面的老妈子问话,语气偏重了些“这怎么回事?三小姐染了风寒,还没痊愈呢,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大夫交代了一定要在屋里养好了。要是三小姐要什么好歹,你们担得起吗?”
“夫人,是三小姐听闻老爷回来了,我们是拦了拦不住呀。三小姐她……”
“宁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在关夫人下首坐着的孙姨娘厉声责骂了一句。
小女娃害怕自己受什么责罚,只得巴巴的看着关老爷,泪珠子大颗大颗得滴下来。“爹爹,宁儿好想你,宁儿想快点见到爹爹。”
话说关老爷对这三小姐关清宁从小疼爱有加,自是看不得她委屈的样子,只好出声止住了这话。“好了,宁儿还小,自是比不得仪儿、容儿懂事,慢慢教导便是了。夜深了,寒气重,让孩子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关老爷将小女娃抱到腿上,帮她抹了泪,道:“像个小花猫似的,宁儿乖,爹爹也想宁儿了,宁儿生病了可要乖乖听话,爹爹给你和姐姐们都买了东西。”关老爷将关清宁交给旁边的婆子。
“爹爹连日奔波可有不适?娘吩咐了厨房备好了膳食,可要唤人端过来。”主位之下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子,容貌妍丽,生得两道春日寒翠的柳叶眉,一双秋水滢滢的凤眼,唇如丹朱,腮比桃红。
“仪儿如今是越发的懂事了。”关老爷欣慰的看向女子,又补道:“爹爹方才在路上用了些辅食,倒也不饿,只是稍困乏了些。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那女儿便不打扰爹爹了。”女子退出了前厅,一会儿又陆续走了各屋的人。原来吵闹的厅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厅里还留下了夫人、孙姨娘和几个丫头婆子们。
陆姨娘是同卫姨娘一起离开的,还没到东湘院呢,陆姨娘便念叨起来,“打扮起来有何用?人家倒是一眼不曾舍得给你。这女人呀,倚了男人便失了自己。”
“姨娘”陆姨娘的丫头秀儿瞧着身边的卫姨娘和兰枝,觉得陆姨娘说话有些过了,便小声出言提醒了一句。许是情绪有些过了,陆姨娘再也没说什么,带着秀儿和绿娥回了自己那屋。
这一边关清仪回屋的时候见到了摆在桌子上的东西,她瞥了一眼便进了里屋,她身边的两个丫头,一个叫春纱,一个叫碧玉。两人的性子大不相同,前者安静稳妥,后者活泼冲动。春纱跟在关清仪的身后替她换下衣裳,只听得外边的碧玉一惊一乍的声音:“大小姐,这里头装得是一个镶金嵌玉的镯子。真好看。比前头的镯子好看多了。”碧玉小心的捧了进来。
“大小姐,这镯子当真是玲珑可巧呢,老爷还是最疼爱小姐的。”春纱见此也感叹道。
“收起来吧,春纱你说错了,我爹最疼爱的未必是我。”关清仪说话的语气便带了一丝嘲讽。碧玉将镯子放进了一个小柜子里,里面装了大半的各式各样的镯子。
“又是镯子,不知其他妹妹可也是镯子。罢了,这话倒是显得有些可笑。”关清仪嘀咕了一声。
“老爷也真是的,倒把庶出的当嫡出的养……”
“碧玉,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不管这么样,大小姐的位置旁人永远越不过去的。咱们做下人的最要紧的是管好自己的嘴,不要随意议论主子的事。”春纱听着碧玉胡闹的话,不由得出声提醒她。
关清仪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晓得这碧玉是该好好敲打一番。一旁的春纱知道小姐沉默是认同自己的话,不由得多说了两句,“碧玉,你这性子也该收敛一下了,若他日别人从你嘴里套出些莫须有的事,岂不是平白添了糊涂事。”
“大小姐,我不会……”碧玉抬头看了眼关清仪,发现她的表情淡淡的,知道她如今有些不痛快,也知道自己确实说过了,只好放下了性子低声说道:“知道了,春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