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暖房,冷湿的空气让云天倾打了个寒战,容凌搂得她更紧些。缓缓走到房门前,容凌说:“虽然苍蝇让人讨厌,但冬天来了,苍蝇都会冻死。我说过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就一定会办到,这之前,只能先委屈你了。”
云天倾摇头,“不委屈,反正一眨眼就能看见你,闭眼前也能看到你,是否谁在一个屋子没区别的。”
容凌失笑,揉着她的脑袋,“女孩子还是矜持些比较好。”
云天倾点头,“我也觉得女孩子矜持些比较好,所以我现在多矜持。”
容凌笑笑,离开。云天倾推门进屋。一只脚跨进门槛,大吃一惊。门内,清欢穿着很是凉快的衣服一脸小媳妇的模样坐在她床上,含羞带怯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扑扇,好像会说话一样,默默勾引她。云天倾抿抿嘴,吞口唾沫,闪身进屋,后背靠在门上,“人妖,你这又是玩什么把戏?”
清欢摆出娇柔的表情,用青楼女子特有的温柔说:“奴家要伺候公子就寝,公子可是让奴家等了很久了。”
云天倾举起手在眼前摇晃,又摸摸自己的额头,接着锤了墙壁一拳,紧跟着跳脚,甩着发疼的手说:“我没出现幻觉呀?这里确实是我的房间!死人妖,你走错地方了。滚出去。”
清欢脸上的娇笑定格,嘴角抽搐,“奴家好不容易找到感觉,公子怎能三言两语就把奴家的灵感冲跑。真是过分哦……”
云天倾抱紧胳膊抖了两下。人妖撒娇发嗲的时候任何人都承受不了。云天倾把门打开,指着门外,“我是个女的,不需要人伺候。你出去,重新找个男的联系你伺候人的手法去。别来烦我。”
人妖两眼泪汪汪,“公子,奴家是个男儿身,性取向也正常,奴家要找的正是女子。”
天雷滚滚,云天倾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人妖的意思。人妖长得比一般女子都要好看,就算她这么出挑的相貌,都不敢胯下海口说比人妖好看。人妖综合了男女身上所有的优点,美得天)怒人怨。估计清欢的美色,只有纳兰雪夜那个男宠能与之叫嚣。所以一个美到极处的人对云天倾说,要伺候她时,云天倾傻眼,深感这个世界幻灭了。
清欢柔情款款地说:“小天倾,你为何这种表情?难道不知我爱你?”
云天倾咽下口水,吓得往后退,突然发现他那张浓妆艳抹的脸苍白地看不出一丝血色,有点像僵尸来袭。云天倾大叫一声,随手扔出手边的一个东西,掉头跑到门外。站在花树下喘息,觉得下一刻门口就会出现一个穿着轻衣薄纱袒胸露乳的男子,加快脚步跑出拱门,走上台阶,跳到花树上躲起来。
花树一年四季都飘着分红雪白的花瓣,一般落在拱门外,一般落在拱门内的院子里。闻着花瓣清新的味道,云天倾的震惊缓缓平息。然后恍然,自己身上居然有迷幻的药物。那个死人妖,竟敢趁接近她的时候给她下药,真是找死。但更可怕的是她居然没有发现。失策。
在花树上晃悠了一会儿,云天倾始终没等到人妖追出来,跳下花树,一点点挪到拱门处,随即疑惑,她要回自己的屋子,为何要鬼鬼祟祟的?于是直起腰大大方方大步走进房间。
房间中,早已没有清欢的身影,窗户被打开,室内一阵清凉,还有花树上淡雅的花香。软榻上,坐着明黄色的人影,正是让她头疼一天的独孤轩然。见到云天倾,独孤轩然走下软榻,赤脚迎接她,“大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很长时间。”
云天倾不着痕迹躲开他的碰触,坐在软榻上,瞥了一眼他摆出的棋局,问道:“你来了很久,有没有在房中见到其他什么人?”
独孤轩然回答:“没见到其他人,只是觉得房中气味不好问,就打开窗子通风,若是大哥哥觉得冷,我这就关上窗户。”
云天倾挥手阻止,“你找我有事?”
独孤轩然低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今天来,是为了解释今天在暖房的事情。我……”独孤轩然叹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云天倾接着他的话头说:“你想娶我为妻,是觉得我能坐到那个位置,有资格成为皇后。但你想过没有,你有资格成为我的夫君吗?在我危险的时候,我希望有个人保护我,而不是我挺身而出保护他。也许你会说你现在实力不够你会努力,你是个很好的潜力股。但是孩子,在我眼中你只是个孩子,而我,没那么多精力陪着一个孩子成长。”
“你……好残忍。”独孤轩然声音嘶哑,慢悠悠说出几个字。
云天倾看着窗外纷飞的花瓣,一时好像回到很早以前。那时,她还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独孤,你知道我的过去吗?很久以前,我和你一样,不,甚至比你更糟。每天要自己抢吃的东西,如果抢不到就会饿死。抢到了还要日夜担心自己的食物是否会被别人抢走。我就那么一天天长大。后来有一次在北海道,就是一个长满这样的树、飘着这样花瓣的地方,我看到一个男孩向一个女孩求婚。那场面很美,美得我当时不敢看,但事后只要再看到相似的场景就会想起那一对情侣。我想,我是在羡慕。在我用生命拼搏生存的同时,别人却在花前月下享受美好的人生。那时我问我自己,向我求婚的那个人在哪儿。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对我很好的人。然后背叛了我。最后我亲手杀了他。那以后我终于明白,让自己变强,是为了遇到更好的自己,也是为了遇到一个能配的那么好自己的他。”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独孤轩然说:“我只想知道,在这件事中,你的态度决定一切。你不愿意嫁给我。是因为你心中有人,还是你看不起我。”
少年的眼中燃烧着偏执的火焰,嘟囔着嘴,势要云天倾给出一个答案。
云天倾无奈,揉揉额头,“我对你那么多纵容不是因为我遇到的人是你。而是因为你像极了过去的我。帮助你的时候我就有种错觉,我是在帮助过去的我。如果因为我过多插手你的事让你产生误会,我对此道歉。但有一点要说明,我没有不喜欢你,更没有喜欢你。从头到尾,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见过几次面,打过几次交道,合作过几件事的陌生人。所以你的问题困扰的只是你自己。我不知道你所谓问题的答案。”
云天倾说的话包含了很多层含义,独孤轩然一时听不懂。他只知道,云天倾再次拒绝他。他的经历告诉他,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独孤轩然眼中的火焰灼痛了眼角,他说:“我再也不听你的花言巧语,反正你是不愿嫁给我就是了,但我不会放弃的,你总有一天会喜欢我。”
独孤轩然摩拳擦掌走了。云天倾脑仁发疼。独孤兄妹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一个独孤涟漪已经够让她头疼了,现在又来一个独孤轩然。云天倾已经预料到她今后的生活多么悲惨。
给自己倒了杯水,云天倾对空气下说:“床地下空间狭小,你呆在那儿那么长时间,不嫌累的慌。”
一个人从床底下爬出来,竟然是风光霁月的纳兰雪夜。纳兰雪夜身上沾了土,头发凌乱,却一点都不狼狈,反而有种狂放不羁的潇洒。他淡笑着和云天倾打招呼,“云姑娘,好久不见。”
云天倾看他一眼,又对着空气说:“衣服箱子空间狭小,藏在哪儿影响身体健康,还是快些出来吧。”
从箱子里颤颤巍巍爬出一人,脚刚落地,捂着嘴咳嗽,此人正是舒夜。感到二人的目光,舒夜毫无被发现的囧意,“好巧,这样都能相遇。”
云天倾挑眉,再次对着空气说话,“房梁上的那个,你要是再不出来就别怪我动手了。”
从天而降一道人影,衣袂飘飘,抬手时,露出一段清香。桐笙笑道:“徒儿好大的口气,把苍梧驱逐,现在又要对付为师了?”
云天倾眨眨眼,打量屋子一圈,自言自语道:“咦,怎么没人了?”
身后一群人目光追随云天倾,云天倾回头问,“你们来做什么?”
“表白。”除了桐笙,都异口同声回答。
云天倾直觉他们在开玩笑,“我没时间和你们玩,都给我出去。我现在很忙。”
“忙着找我吗?”轻佻的声音,妖媚的身形从房间外摇曳而入,清欢挑起云天倾的下巴,“没看到我,是不是很想我?”
云天倾挥开他的手,“谁会想你?”上下打量他,“这么快就换了衣服,是不是怕别人知道你的另一层身份?”
清欢柔情回望,“我什么都不怕,只是担心你的名节。”
云天倾有吐血的冲动。正当云天倾想教训清欢的时候,清欢自己摔了个跟头。这时,云天倾才看见一直走在清欢身后的容凌。
容凌瞥了一眼在场个人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没想到你的行情怎么好。一个两个都是向你表白的,而且还撞期。真是……笑死我了。”
云天倾无语。本以为容凌出现是帮她解决掉这些麻烦,哪成想是来看她笑话的。想着,云天倾有些生气,懒懒的翻个白眼,抱怨道:“真是个没良心的人。”
容凌眼中的纵宠之色加深,搂着云天倾,目光扫过众人,“再说一次,你们都是来做什么的。”
包括桐笙,这次异口同声,说:“来看别人表白的。”
云天倾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