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禾!”
早上桑一禾刚来上班就看到程清知在她的位置上来来回回的走,见一禾来到,程清知喜出望外。
“怎么了?”
程清知把桑一禾拉进办公室里,“我和你说,法国那个代表喜欢听美声,昨天我托人打听到,他以前看过你演出,本来这次来平城也是为了想见你,但是他听说你已经不在团里了。”
言下之意,程清知不用多说,桑一禾也明白了,“需要我做什么?”
“你再登台唱一回,我请他来。”
桑一禾的手开始止不住的抖,她已经有一年没唱过了,更重要的是她不愿意去回想起当年那件事,“清知……”
那件事程清知是知道的,程清知握住她的手,“一禾,我知道,可是发生的时候和你唱歌没关系。”
“我试试,好吗?”桑一禾最终答应去试试,这么多年来程清知对她是真的好,如今她能帮上忙,自然是义不容辞。
程清知包下了平城大剧院,把桑一禾今天的工作都安排给了别人,桑一禾跟着程清知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
原本的桑一禾就是站在舞台上万众瞩目的。
桑一禾努力说服自己重新站到舞台上,台下有程清知,她看了看一旁的钢琴老师,往昔登台演出的画面一帧一帧从脑海里闪过。
她朝老师点点头,钢琴老师开始弹奏,桑一禾深吸,挺直腰板,前奏走完,桑一禾张口跟进了伴奏。
桑一禾紧紧捏住自己的手,表面上还是淡定自若的完成了表演。
“好!”程清知鼓掌,“和以前也没有太大差别,一禾,可以的。”
只有桑一禾自己知道,她唱的有些不稳,该做的动作没做,该换气的地方没换,伴奏到了后面也没切准。
她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桑一禾和钢琴老师商定了一下,只唱三首歌。
晚上应该不能回家陪周深信了,桑一禾走到一旁给周深信打了个电话。
“想我了?”
“不是,中午你不用来找我吃饭了,还有晚上我也不回家吃饭。”
周深信蹙眉,“原因?”
桑一禾犹豫再三,嗫嚅道:“就是……清知要合作的法国代表之前很喜欢我的演出,所以我今天给他再唱一次。”
“你不是很久没唱了吗?还习惯吗?”周深信担心桑一禾不适应舞台,会发挥不好,他知道桑一禾这个人在音乐这方面是个完美主义者。
周深信问这个问题一击击中桑一禾柔软的内心,她吸了吸鼻子,“唱的一点都不好。”
“没关系,你找找状态。”
挂断电话,周深信把顾川叫了进来,“去,帮我买……”等等,他都不知道桑一禾喜欢什么花。
顾川疑惑,boss怎么话说一半,该不会是要他去买避孕用的?
“去帮我买玫瑰晚上八点送到平城大剧院。”玫瑰总不会踩雷吧。
顾川诧异道,“咦,是夫人重新登台演出了吗?”
“怎么?她演出很奇怪吗?”
一听周深信就是什么也不知道,所以顾川好心的开口解释给他听,“也不是,就是去年,夫人本来在巴黎演出,但是好像发生了什么,夫人没有登台,团长一气之下把夫人开除了,扬言再也不会用她。”
当时还登了新闻,顾川心想boss是不会关注有关桑一禾的新闻的。
想到那天周深信问桑一禾怎么不去了,她还很轻松的回答他说有别的人比她好。
桑一禾那么热爱音乐的一个人,会因为什么事不准时登台呢?
周深信没想太多,催促顾川,“快去买。”
很快到了晚上,桑一禾换上晚礼服,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她朝台下的听众鞠躬,又向钢琴老师点点头,钢琴声响起。
周深信偷偷买通剧院工作人员得以进来,他坐在角落里,看着台上演出的人儿,那股骄傲的劲儿一如当年在学校里拉小提琴的时候。
这才是桑一禾啊。
不是那个只会在家里做饭,跑到公司当文员的桑一禾。
演出完毕,法国代表激动的站起来,用法语说:“真的太好了,我没想到我还能再看到你的演出,你的演出让我感到很满足,谢谢你谢谢你。”
桑一禾捂住胸口,鞠了一躬,“是我该谢谢您,愿意听我演唱。”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给这位小姐献花?”
这个声音……是周深信?她抬头循着声音来源看去,周深信捧着一束红玫瑰站在不远处,桑一禾惊讶的张口,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他就站在台下,侧头朝她微笑,是赞赏是肯定,桑一禾分辨不出来,但有一点她知道,周深信在替她高兴。
“这位是?”法国代表不明所以。
桑一禾看着周深信,用法语缓缓道:“我的丈夫,周深信。”
桑一禾幻想过无数次,在台上演出,丈夫就在台下看她的表演,演出完后为她献上花,然后她可以面对所有的观众说,这是我的丈夫。
桑一禾接过花束,激动的抱住了周深信,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声音变得呜咽,“老公……你怎么有空来看?”
周深信揉揉她的发,发间散发出的清香是熟悉的,他说:“因为舞台上的桑一禾才是桑一禾。”
她顿住,苦笑,“是吗?”
法国代表向程清知伸出手,改用英语说:“程,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一禾小姐的演出,我想这次的合作我们可以很好的配合。”
“当然。”程清知回握,眼神不自觉的飘向桑一禾身上,她能感受到,来自桑一禾身上莫大的悲伤。
演出结束后,周深信带着兴致怏怏的桑一禾回家,而程清知则设宴接待法国代表。
明明演唱过程没有差错,可桑一禾还是闷闷不乐,她看着窗外,一家家灯火通明的店铺映在眼底,眼神的光却慢慢黯淡。
察觉桑一禾有心事,周深信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抚在桑一禾手上,“不高兴?我觉得你还是适合音乐,不如我去谈,让你回到剧团。”
桑一禾不做声色的把手抽出来,“不用,我不想过以前那种四处演出的日子了,太累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桑一禾明显感觉到心猛的一紧,疼的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不用去国外,就在平城也可以。”
桑一禾没回应,调整座椅躺下去闭目养神,忙了一天,她也累了。
回到家楼下,桑一禾已经睡着了,周深信不忍吵醒她,便抱着她上楼。
程清知新官上任三把火,把总经理换了,董事会上无视股东的提议拒绝了与唐氏合作,再有就是把法国的合作谈下来了。
“即便是你谈下了合作,可是这唐氏也可以拿下,这对我们公司并无害处。”
“季董,现在程氏是我说了算,我不用别的公司来接济也一样可以。”程清知双手撑台,以一副不容置喙的口吻说道,“几位股东只需要等着年底分红就好,散会。”
从会议室出来,程清知背后已被汗水浸湿,唐枫从后面跟出来,见程清知脚步虚浮,加快步伐走到她身边。
“怎么了?”
唐枫低声细语,“中气不足怕你走路晕倒。”
程清知被他逗笑,看周围没人注意,给了他一拳,“你才中气不足,怎么样?刚刚我厉害吧。”
唐枫竖起一个大拇指,“程总威武。”
两个人相视而笑,这一仗算是打赢了,程清知伸出手,“辛苦唐总了。”
“也辛苦程总了。”
路过秘书办时没看到桑一禾,唐枫本来还想告诉桑一禾这个好消息,“一禾呢?”
“她这几天累着了,我给她放了假。”
程清知心有愧疚,今天早上给桑一禾发了消息让她在家休息两天,眼下也没有特别紧要的文件要她处理。
“也是,她一直没做过这种工作,明天我们去看看她。”
“好。”
桑一禾难得放假在家,作为老公,周深信也义不容辞的给自己放假在家陪她。
只是桑一禾一直在房间躺着,周深信哄她做饭,桑一禾也只是说累。
“宝宝,你放两天假,我明天把唐沭他们叫来好不好?”
桑一禾并不知道明天唐枫他们也要来,看周深信一脸期待,她笑道,“那明天我去买菜,要吃些什么?”
“就普通的就好,他们不挑。”说完,周深信就拿着手机给好友发信息让他们明天到家来。
周深信:我老婆说明天下厨,你们晚上八点给我准时到。
戚星瑶:要去到你家吃狗粮??
唐沭:嗯。
戚星瑶:唐沭你嗯什么?
周深信一本正经道:如果你要吃狗粮的话也可以,我让我老婆去买回来给你吃,少煮你的饭。
戚星瑶当即狗腿:不不不,太客气了,我吃饭吃饭。
看周深信对着手机傻笑,桑一禾忍不住好奇,探个头去看,看到他们群聊的信息,笑出了声,“你好幼稚啊,傻瓜。”
周深信马上把手机收起来,不让桑一禾看,脸上就差写着“傲娇”两个字,“谁?谁幼稚?你都闷闷不乐一天了,现在笑啦。”
“可能是姨妈要来了。”
翌日桑一禾赶早去菜市场买菜,周深信死活都要跟着一起。
“很脏的。”
周深信夺过她手里的菜篮子,“我要去。”
说服不了周深信,两个人步行去了最近的菜市场,吆喝声砍价声不绝于耳,地上的坑坑洼洼布满污水,但是菜都是最新鲜的。
桑一禾捕捉到周深信眼里的不自在,“还是我去吧,你在这等我。”
“不,我和你一起。”说着,周深信为表决心,率先走入菜市场。
到了卖青菜的摊,桑一禾熟络的和摊主打招呼,蹲下来对着塑料袋上摆着的青菜挑挑捡捡,“奶奶,你今天的青菜好好啊。”
老婆婆笑着,帮桑一禾挑了一把绿油油的青菜,“喏,都是三四点刚从地里摘上来的,多给你一点,这是你老公吧?”
老婆婆的普通话不标准还夹杂着方言,周深信费了好大劲才理解她说的意思,可桑一禾早已熟悉,她学着老婆婆的口音,“是啊是啊,这是我老公,俊吧?”
“俊,好俊。你常来,这个菜就送给你了不用给钱。”老婆婆笑眯眯的,把菜装好递给桑一禾。
桑一禾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十块,“不行婆婆,你要是不收钱,我下次就不来了。”
拗不过桑一禾,老婆婆把钱收下,“真是个好姑娘。”
买完青菜,桑一禾径直走向卖肉的,周深信简直目瞪口呆,他对桑一禾的认知永远停留在那个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小公主上。
“老板,不行,你这卖的贵了,我常来,你算我少点。”桑一禾拎着切好的牛肉,和老板争个三块钱的差价。
老板无奈的指指桑一禾,“好好好,少三块,下次记得还来我家。”
砍价成功,桑一禾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她转身把牛肉放入篮子里,“你看看,还想吃什么?”
周深信还沉浸在刚才桑一禾打招呼和砍价的印象里,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你看着买吧。刚刚其实不用砍价啊,咱们不缺那三块钱啊。”
“不缺是不缺,但也不能白白让人宰啊。”桑一禾赏给周深信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逛了一圈菜市场,桑一禾看着自己的丰盛收获,“好了,我们走吧。”
回家路上,周深信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嗯?”桑一禾不懂,随即又反应过来他说菜市场,“去年吧,我也不太记得了。”总之,是学会做饭后来的。
刚刚老婆婆问桑一禾他是不是她老公,桑一禾回答是的时候,周深信能感受到,桑一禾是真的开心。
“以前,他们也问你,你的老公吗?”
闻言,桑一禾的脚步停下,“不啊,他们都以为我是单身,抢着要给我介绍对象呢,后来我才说我有老公的。”
可她没说老公不回家,也不喜欢她。
“以后你出门记得逢人就说你有老公。”
桑一禾举起自己的右手,“我一直都戴着婚戒啊。”
周深信这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