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男子进了院内,便有两个劲装男子上前搀扶,他也散了强撑着一路走来的力气,任人扶着走入房中。
这时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头神色匆匆的提着个药箱也迈进房门,进来便喝道:“姜林你这臭小子,去哪弄得一身伤回来,这血腥味我大老远都闻得到。”
说着又挥挥手对着围在一旁的劲装男子说道:“晚星你这小子怎么回事还傻愣站着,还不赶紧去给你家主子把这染血的衣服给脱了。我好给他看看到底伤哪儿,搞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忽然被点到名的晚星愣住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一旁还穿着阿观衣裳的牧雨赶紧向前一步说道:“方神医,您瞧不然还是我来吧,晚星这笨手笨脚的怕是弄不好。”
只见侧卧在罗汉榻上的姜林挥挥手,垂着眼说道:“牧雨你赶紧和牧雪去明月楼哪把衣服还回去,让老吴把那两女孩也放回去。”
牧雨猛地一抬头,面露难色,说道:“主子,这两个婢女一路跟着过平康坊,还知道明月楼,可不能留下后顾之忧,奴婢怕她们后头万一认出您来……”
“让你去你就去。”姜林脸色苍白,已经疼出了冷汗。
牧雨见姜林口气冷峻,这才垂头,颇有不甘的说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原来这两名女子是姜林的手下,阿观阿素去明月阁对好暗号后,便安排两人换了对方的衣服去将姜林换出。
那名叫牧雨的女子,长得颇为美艳,牧雪便是扮做她的婢女平日也潜在平康坊中。
待两人出去后,这下屋内便只剩下白胡老头方神医、榻上的姜林,以及木头般站在一旁的晚星、逐尘两人。
“好了,这娇滴滴的小姑娘还会心疼你,我可不心疼,你这就是自己作死。”方老爷子一边说一边吹鼻子瞪眼的倒腾自己的药箱。
晚星和逐尘两个大男人拿着秀气的剪子小心翼翼的把姜林染血的衣服剪开。
左肩上深深的插着一枚闪着寒光的十字镖,重点是镖上还刻有引血槽,也是因为这个,流出来的血迹染红了衣裳。
方老爷子也凑到了姜林身前,看了这情况,啧啧两声之后说道:“这镖也忒狠了,你自己没动手怕是这飞镖还有倒钩吧,行了,晚星逐尘你俩下去吧,接下来的我弄就好了。姜林你可忍着点,我这可是要切开你伤口拿出飞镖再给你敷药,可别哭出来。“
姜林无奈的笑着说:“老头子你怎么越老话越多了,赶紧动手吧。”
姜林脑海里浮现出马车里那个小丫头,不知道现在她婢女回去到了没,还她挺冷静一小姑娘,一路上临危不惧,真有意思。
姜林正认真想着今日潜回大兴城之事,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害得他被人堵了。
还好东西是送出去了,他舒了一口气。
谁知方老爷子趁他不注意便动起手来,划刀拔镖一气呵成。
“啊啊啊啊啊啊——老头子我虽然坚强你也不用这样用力吧!”房内突然响起姜林的叫声。
门外树上蹲着的晚星逐尘两人对视了一眼,自家主子又被方老爷子整了,真是可怜。
平康坊门口,茜如在马车上畅快的哭了一顿,擦了擦眼泪。
阿观阿素还未回来,她越想越怕,这匪徒做事,最怕人知道他长相,阿观阿素进去那么久没出来,会不会已经被……
小姑娘赶紧摸出手帕擦干眼泪,又深呼吸了几口,打算进平康坊去找找。
她跳下马车,正要往坊内走去,远远便看见阿观阿素两人从远处走来。
阿观见她无恙,先一步跑过来动作飞快的将茜如塞进马车,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小姐莫做声,咱悄悄的赶紧回去,到家在说,路上恐还有那人的暗哨呢。”
茜如呆呆的愣在那,阿素过了一会也到了马车上。
老于过了一会才气喘吁吁的赶来,手里提着个油纸包,便是叫他去买的炊饼。
他回到后见阿素坐在车头,愣愣的说道:“阿素姑娘,你们的事弄完了?”
阿素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心中暗暗庆幸老于还好是个楞的,没发现今天的异样。
老于把手里的炊饼递给阿素,坐上马车,随着闭坊钟声和嘚嘚的马蹄声往柳府赶去。
回到芸霁苑后,阿观吩咐立秋立夏去小厨房煮点面条,又让立春到门口守着,这才关上房门和阿素拉着自家小姐说起今日之事。
阿素为人向来细心,她定了定神,又给茜如斟了一盏茶,这才说道:“小姐,今日这歹人怕是大有来头,我和阿观一到明月楼,找掌柜对了暗号,那掌柜的似有备而来,立刻让人带我二人下去换下衣服,并且关在一间屋内不许出来。又过了好久又将我俩的衣服送了回来,阿观那件衣裳,还染上了名贵的香粉气。婢子估计应是有人换了我二人的衣物去马车上接应了。”
阿观赶紧在一旁附和的点头,又补充说道:“小姐,今日这人看到您荷包上的狼牙,倒是有点愣神,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茜如揉了揉眉头,今日车上这人,恐怕躲上她车就是为了避过武侯的盘查。
在大兴城青天白日却受伤躲避,怕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人却在曝露了自己接头地点之后又将她们几人放了回来,倒又像个讲信用的人。
茜如也记得他愣神的那一下子,她又伸手摸了摸挂在荷包边的小狼牙,也不知道这小狼牙有什么秘密。
茜如想清楚后,板起小脸说道:“阿素,明日你去找老于细细嘱咐一下,车上沾染了血迹,清理干净。阿观你看看我那件缂丝斗篷,是否在东市还有一样的款,如果没有了尽快去定做一件回来。我那件斗篷恐怕是回不来了,要做好万全准备。还有,这事就别让父亲知道了,我看那人也是个守诺之人,既然让我们回来,我们没往外说,他应该也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的。”
阿观看着自己小姐那巴掌大的小脸脸色苍白,强作镇定的样子,颇为心疼。
小姐人这么好,怎么就流年不利总是遇到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