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宝珠胸臆抒发的正浓,一声疑问打断了她的兴致!
‘宋小姐?是你吗?’
她侧过脸,这是天上掉下来一个王爷吗?恍若梦中,她看了看周边景致,确定这不是京城的护城河!
想到沿路减轻的水患,传说中的钦差王爷,她恍然,人生四大喜之一,他乡遇故知!
‘王爷,好巧!’
洪烨心里跟炉子上坐的锅里滚开的水似的,心花怒放!
马不停蹄,疏水通渠,修坝筑堤!多日来的劳累终于换来一点成效!用过晚饭看到这边景致忍不住来欣赏一番,却不曾想他乡遇故知!
两个人也算打过多次交道了,宋宝珠简单跟他说了说此次出来的目的!
洪烨沉吟片刻,‘过了庐州情况就没有这么好了!宋小姐一直以来足不出户,最好还是留在这里等候消息!’
她没有丝毫犹豫,‘多谢王爷关心,不过我既然出来了就要与大家伙共进退,再说此次出门我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玲珑自会量力而为,不会鲁莽!’
‘嗯!’洪烨点点头,‘本王可以派几个人跟着宋小姐同去!’
‘多谢王爷美意,不过王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玲珑此次出来是带了沈家兵出来的,王爷毋须担心!’这一句说到了洪烨心里,现下确实是用人之际,不过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份上,洪烨倒是放心不少!还带着赫赫有名的沈家兵,想来会是无碍!
一时间又觉得这个女人让人省心的不太舒服,什么都自己来,安排的妥妥的,用不得他帮一点忙!
渔火点点的湖面上,零零散散几只花船飘荡着,不知是风吹皱了湖面还是花船上的人儿相思太重压皱了湖面,有伊人高歌,‘你又痴,我又迷,到此痴迷两为谁?问天天怎知?长相思,极相思,愿得因缘未尽时,今生重共伊。’
一曲《长相思》情感炽热,大胆表白相思痴恋,听得宋宝珠脸上火辣辣的,若是白日,定会见到她脸颊红的应如湖畔开的正好的那一簇簇红艳艳的扶桑花。又是一阵清风吹过,带来水里的丝丝凉意刮在脸上,她才觉得略好些。
借着清辉的月色,洪烨早就发现了宋宝珠脸上的红晕一直红自耳根,她鬓上两缕被风吹乱的青丝像湖边垂柳般到投了他的心湖,不觉心底泛起了涟漪,如那被吹皱的湖水心里也压了一道道褶子,褶子里竟是细细密密的柔软想要跟着波纹一圈圈荡开。
洪烨一行人就住在他们旁边的客栈里!客栈歇息一晚,第二日就要匆忙上路,临走时,客栈店小二给了她一张字条,行云流水的字迹写着:注意安危,妄自珍重!并附了一封密信,昨天在湖边分开的时候洪烨曾交代过她,路上但凡遇到任何紧急危险的情况,都可以凭着这封书信到官府衙门求助!
宋宝珠握紧了书信!一股暖意油然而生!
好似燕王他们总快她一步,虽然带着沈家兵,她到底是位千金小姐,每日赶路的进程也并不算很快,不过也正好,这一路尾随在燕王治理之后,加上梅雨逐渐过去,水患不知轻了多少,他们很顺利的来到了巴蜀!
巴蜀境内,四周茫然皆是污泥浊水,这一路早是饿殍遍野!不断有呻吟孱弱的灾民自他们身边经过,尽皆衣衫褴褛,潦倒无状!被洪水折磨过的一张张麻木的脸上掩饰不了痛失家园的哀伤!
宋宝珠来时就料想到沿途会遇见灾民,将准备好的一车物资沿路发放了出去,还是自己太过于天真了,她从未想过灾民如此之多,这一车粮食衣服根本算不得什么,接下的路子就只能看着灾民从自己身边经过却无能为力!
月前在江边还意气风发的感慨,现在看来,她一切痛苦一切伤春悲秋在能活着面前似乎都算不了什么!
陀螺镇因地势而得名,整个地貌像个倒过来的陀螺,是旌阳附近为数不多的没被淹到的地方!所以很好找!
镇子里家家门户紧掩,偶然见到镇子上的人看到外地人经过认为他们也是来讨食物的都很快回避,天灾人祸这种时刻人人都知道要自保,救得了一个灾民救不了千千万万灾民!怕是连官府都不会管!
好不容易问到镇上一个人,原来流窜到此地的灾民基本上都在镇子西北角一个破庙附近!
穿过几条长街,远远看去荒草丛生,一座古旧的房子孤零零立在那里,门前左边有一棵大槐树,右边两座哼哈二将的雕像,雕像身上的金漆已经脱落了大半!
还未下马,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哭着向她奔了过来,伏在马身上哭道,‘玲珑姐姐,我以为要再也见不到你了!’
原来是阿毛!两月不见,阿毛瘦了不止一圈,不止阿毛,大家的状态看起来都不太好!
‘怎么会,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吗?’宋宝珠安慰道,阿毛不过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次本没想让他跟着出去,阿毛自己淘气趁着都没注意偷偷藏在了马车中,直到走出了京城才发现!
他们歇息在破庙之中,破庙里不只他们,里里外外包括这一片地势高的地方都挤满了人!
领队的告诉她,为了解决温饱,他们这次将带出来的马匹都杀了,还分了不少给灾民!
宋宝珠没有怪罪,依然有些心疼那些马儿,不过眼下即便他们不动手,那些马儿也保不住!若是再困难些,吃人的情况也是有的!
还有一些干粮食物,留下自己用的一些,将剩余的全部分给了灾民!
只稍作休息,立时就要上路往回赶!出了庙门,他们便被一群流民围住!
头发散乱,表情呆滞,眼里写满了饥饿,宋宝珠知道他们要什么,不得已,索性将仅剩的一点食物全部拿了出来!可是这么一点又能维持住多少张嘴多少时日,怕是明日也撑不过!
人群中开始有人骚乱,面对宋宝珠这样一支带着骑兵的队伍流民们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的,终于有个胆大的叫喊了一声,‘把马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