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内,斑驳的阳光一格一格的躺在地上!洪知韫走到窗前,那一格格的光便成了阴影,妘琳跪在地上,脸上泪痕犹在,眼中的一包泪又要落下来!
‘后宫妃嫔不可参政,爱妃你不知道吗?’
妘琳哭的梨花带雨,‘陛下,臣妾知道,可是臣妾只是想让咱们的皇儿留在身边,并没有想参政啊!’
真是有什么样的娘亲便有什么样的儿子,调教出那样的蠢物!‘可是你这种行为已经将手伸到朝堂了,朕已经破例将宣儿留在京城好多年了,他也该自立门户历练历练了!’
‘宣儿他不是已经自立门户了吗?陛下前几日不是还派他去赈灾了!’
洪知韫压住怒气,‘别的皇子都在封地,为我这个父皇将边疆管理的好好的,他倒好,让他去巡视个水灾都做不好,去了三天就跑回来了,回来一问三不知,说什么,这下好了,稻民可以改成渔民了!连三岁小儿都不如!当着文武百官,朕的颜面何存?’
妘琳还要张口,却一时梗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洪知韫摆手挥退,‘好了,你先下去吧!这事不必再提了!你要是舍不得他,可以随他一起去封地!’
妘琳好似遭了一记闷雷,自己真是触到皇上龙须了,识趣的跪安,‘臣妾谨遵陛下教诲!’
雷声隆隆的盘旋在头顶,一记闪电过后,天水如柱奔腾而下,形成帘帘水幕,雨势滂沱!冲散了一整日的闷热,清凉弥漫开来,店里无人,宋宝珠倚在门边,看断了线的珠子叮铃砸在地上,汇流成一道道水溪!
今年雨水颇多,再往南更是连日阴雨绵绵,出去采买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昨天收到快马加鞭送回的消息,洪水不退,他们被耽搁在路上了!
往常出去采办的队伍总是会先去广东那边的港口,淘一些海外过来的稀有宝石原料,然后再往西走走,收些西南边境玉农采挖的原料,当地也有安南及缅甸那边过来的玉商带来的好货,如此直接东北而上归来!
此次出行赶上洪水,原本队伍是想着西北上绕一段路再由北往南而行入京,无奈路上碰到了一大批流民,被流民又冲散到了巴蜀境界,那个地方地势周高中低,水势洪猛不下,再折回来时又赶上后方一个堤坝决了口,现在被困在一处小镇上,还好小镇的地形略高,还未被洪水殃及!
小镇物资短缺,流民又多,眼看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是她失策了,这一行人出去的时候南边势态就不太好,是她怀着侥幸心理让他们速去速回!来不及再做踌躇,她要亲自去一趟,将商队迎回来!
她平日大部分时间出门都是坐轿或者马车,甚少骑马,不过幼时也跟哥哥们学过一两日,挑选了一匹温和的良马!带着几支沈家骑兵还有店中几个伙计!打点好了行装择日便出了京!
不日便行至庐州一带,宋宝珠收到了飞鸽传书,她数月来都在万宝楼,父亲不曾说什么,没想到她这刚一出门,父亲便书信让她回去,宋宝珠将飞信捏了个纸团,出门的时候就是怕父亲阻止,所以谁都没说,只带了舜华出来!
果不其然,还好是偷偷出来的!
书信回去,平安勿念!她白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父亲大人,女儿不孝,您老多担待!’
这一日他们宿在南巢湖边上的一个小客栈之中!
安庆府内星河罗布,大小湖泊众多,是水患重灾地,不过自从他们出门这几日水势好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沿途听百姓说,朝廷派钦差下来治理了,钦差是位皇子!
她还未出门的时候只知道宣王接了圣旨南下巡防水灾,看来这个宣王还不是个十成的草包!
一连几日下雨,这会接近傍晚,竟然天晴了,宋宝珠歇在客栈二楼,临窗可以看到远处的湖面,极目远望,火红的斜阳落在天边的湖面上,几只飞鸟扑棱棱飞过!
好一出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虽不是金秋!但这景色真如诗如画般!再加上连日的雨水冲刷,天地之间好似个云霄雨霁,彩彻区名!
宋宝珠自幼长在京中,哪见过如此壮观景象!顿然来了兴致,拿一把青绸伞,也不管人生地不熟的就下楼出门去了!
隐约记得在重楼上观望记得的路,弯弯绕绕来到湖边夜幕委实落了下来!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她的兴致,星子慢慢挂上头顶,湖面上撑起了渔船,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几只花船!一阵清风吹来,船上的香气扑鼻萦绕!
她立在湖边围栏边好久好久,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只觉数日来缠绵胸中于胸中的闷气与担忧在见到这天地间广阔的一幕后荡然无存!
人生应当如此,要傲然立于天地间,既然譬如朝露!既然人生几何!既然一生大笑能几回!定要今朝有酒今朝醉!定要人生得意须尽欢!定要为乐当及时!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