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树下,书画和琴棋在那里,琴棋穿着鹅黄色的绸裙,眉目永远温婉,而书画扎起了长发,一身鹅黄劲装,嘴里还叼了棵狗尾巴草问琴棋:“我帅不帅?”
轩江寒看到画殊笑他也笑,“你开心吗?”轩江寒问。
“开心!当然开心!”画殊从草坪坐起,笑得灿烂。
“那……你有没有记起什么?”
带着丝凉意的风一下吹来,轩江寒与画殊的发被吹起,发丝都迷了眼,也捂住了耳。
“什么?”画殊只隐隐约约听到了些,却听不真切。
轩江寒却不再说了,笑着摇摇头,“没什么,这样也好。”
画殊好奇心向来强烈,她一向不害怕什么的,所以毫无顾忌,“哎哎哎,你再说一遍嘛,我会好好听的。”
轩江寒干脆转过头去,不搭理她。
风没有刚才的强烈,只留有些许,凉薄至极。
在画殊的眼中只能看见轩江寒的侧脸,没有特别锋利的棱角显得温柔许多,长长的睫毛微颤,唇角好像永远知礼的弯着,有身后的青丝吹到前面,颇有一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景象。
两人一直等到黄昏,轩江寒站起身,又伸手将画殊也拉了起来,“今日太晚了,等有时间再带你来。”
轩江寒送画殊回去,画殊因为不知道的原因不敢看他,坐在马车里一直掀着身旁的帘子看外面。轩江寒眨眨眼睛,仔细的思考,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讨厌了。
书画和琴棋骑马在外面,车内一片寂静,只有车顶挂饰叮叮当当的响。
画殊刚想开口,眉头却一皱,“停车!琴棋书画!”
轩江寒还未反应,画殊已经在车停的一刹那掀开车帘跳了出去。
快速的跑了一段,大吼:“光天化日,你们在干什么!”画殊指着巷子中的那些人,只见那几人正在按着一个小孩子要扒他衣服。
琴棋书画慢她几步,那几个人放开了那个孩子想先把这个小姑娘解决了。结果轻视了画殊这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被撂倒几人后,琴棋书画也到了。
那些人不再轻敌,也有暗器之类的扔出来,但是都被一一躲过去了。后来琴棋干脆不躲了,直接用手帕接住了暗器。
几人见敌不过,互看一眼决定撤走,却又被书画堵住了去路。最后所有人被绑在巷子里排排坐,动弹不得。
画殊抱胸居高临下道:“我问你们……”知道错了吗。
还未等画殊说完,那几个人头一歪,不再动弹了。
书画上前检查,蹲下伸手捏来他们的嘴,暗了下眸子,“郡主,他们咬毒自尽了。”
画殊一愣,有些慌了手脚,“啊?我,我又没做什么,他们,他们……是什么人啊?”
“卖命的人贩子吧。”书画站起身拍了拍手,还嫌弃地踢了踢那些人,“这些人就是该死。”
琴棋的表情有些微动,画殊想起她们曾经就是自己从人贩子手下救下的,叹了口气,“死了便死了,回府后叫人来收拾。总不见得就把他们放在这,死都死了,总要给些个归处……叫他们找个好地方埋了吧。”
觉得自己好心办坏事的画殊学画中云那样挠了挠头,一步步地往巷外走去,却被从后面搂住。
“阿姊,我没地方去了……爹娘不要我了,你怎么才回来……”那原是个小男孩,看年龄不会超过十岁,小脸被糊的看不清,衣服也被扯的凌乱不堪,后背肩头处有露出的一点烙印的痕迹。
他抬着脸看着画殊,眼睛又大又亮,看着真是让人不忍心。
画殊向来有捡人回家的习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可爱还可怜画殊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轩江寒再看到画殊,她手里就多了个小孩。
琴棋书画都习惯了,而轩江寒也略有耳闻,也便没有怎么惊讶。
“月华心善,将来会有好报的。”轩江寒含笑看着给小孩擦脸的画殊。
画殊抬头看他一眼,又转回去给小孩擦脸,“我有什么善的,这手帕还是琴棋的呢,她的帕子都是自己绣的,多珍贵。啧啧啧,她的心才善,要是我就不一定,毕竟我会不会都难说。”
轩江寒笑着摇摇头,眸中晦暗不明。
画殊不知道他想的什么,这小孩脸上的脏东西怎么也擦不掉,画殊一边使劲一边又担心弄疼他,最后完全有要较真的意思。
那小孩用两只手抓住了画殊的手,看着她,开心的说:“阿姊,我回去洗洗就好了。”
画殊怕是自己弄疼了他,也不强求,拿了桌上盘中的海棠酥递给他,“先吃一些。”
小孩也不扭捏,拿起海棠酥小口吃了起来。
“他……叫你阿姊?”轩江寒不确定的问。
“嘘!——”画殊一下捂住轩江寒的嘴,作唏声的动作,“别说,我等这天很久了。”
画殊是最小的,从小就有个当姐姐的梦,可惜每次提起这话整个家庭氛围就不好了,可是心里还是想有个弟弟妹妹的。
被捂着的轩江寒哭笑不得的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多说了画殊才放开了他。
坐回去后,画殊突然想到问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乖乖地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少……司命。”
“少司命?”画殊仔细琢磨了下这三个字,怎么都不像是贫穷人家会给孩子叫的,她隐约猜到了些。
侧目看着他杂乱的脑袋瓜,叹了口气,行吧行吧,捡都捡回来了,听天由命吧,什么灭门惨案,什么血海深仇都由他去吧,由他去吧。
大不了她罩着他好了。
“往后……叫你阿司……”
马车缓缓地跑着,穿过繁华的市井,停在将军府前。
阿司看着宏伟的将军府一时有些退却,天知道救他的人是将军府小姐。
他怯生生地抓着画殊的衣服,小心翼翼地问:“我……会不会打搅你……”
画殊牵过他的手,非常有信服力的说:“不会不会,我经常这样的。”
开门小童华安笑着说:“郡主这话不假,我便是郡主从路上捡的,郡主真的是菩萨转世。”
进了府,华安在画殊身边悄声说了句:“咳咳,郡主你当心着点,夫人和三小姐都在……”
画母会生气,画殊是想到过的,毕竟这么大的事……画殊突然觉得有些头痛,哭丧着脸问:“我想现在出去还来的及吗……”
没人回答她,身旁经过的婢女们掩唇而笑,一个个都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画殊认命的拍了拍脸,把阿司交给书画,“你们带他去收拾一下,我,我去了。”
画殊决然地转了身,准备好了一切解释和声泪俱下。
而书画正打算牵过阿司,“走,我们带你……”话都没说完,阿司却跑到了琴棋的身后,紧紧抓着她的衣服,警惕地看着书画。
“我,我不知道你的味道……抱歉……”声音弱小可怜又无助。
书画的手顿在那里,又默默收了回去,眼中有些冷,“所以我才讨厌小孩子。”
琴棋打了一下书画的脑壳,“你吓到他了。”又摸了摸阿司的头发,“他认我大概是因为我的手帕……你对小孩子耐心一点。”
看着抱着脑袋委屈的书画,琴棋轻笑一声,“行啦,走吧,去给他收拾一下。”
那边画殊到了大厅,画母,江衣,画素,画中云,整整齐齐地坐在那里。
“璇玑,有何要解释的吗?”画母威严的声音压下来,画殊没什么感觉,画中云抖了三抖。
他下意识搓了搓手心,一般画母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他就要被打手心了。
画母虽然疼爱画殊,但这种事情该罚也不含糊,短鞭都在旁准备好了的。
画殊眨巴眨巴眼睛,看这架势也明白了些什么,“娘亲……你们……都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