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颂山皱眉看她:“吞吞吐吐,还不快说!”
孟如烟面色凝重,压低声音:“夫君,玉婵许是知道那件事了。”
“什么?”柳颂山惊怒交加,“孟氏,别以为似是而非一句话,我便不发落你!胆敢以此事糊弄,你可真是嫌命长!”
瞧柳颂山犹如踩了尾巴的猫,惊地跳脚,孟如烟知他上钩,悄悄松了口气。
谢家的事,柳颂山何其在意,甚至到了杯弓蛇影、听风是雨的地步,是宁可信其有。
至于她之前那些算计,对于柳颂山来说,已没那么重要了。
眸中泛起一丝冷光,却是稍纵即逝,孟如烟面上依旧悲怀惆怅:“……一件没按原计划来:
本该去推玉婵的玉媖,竟自己掉下湖去;
转头玉婵又拉了溪儿一起落水,上岸后,她又谎称水下有刺客。
妾是想溪儿入宫,无非是挑拨玉婵、玉媖闹起来,失了颜面,惹宫中厌弃罢了。既已安排了李胤尧去诬赖私通,又岂会多此一举安排什么刺客?
妾若想害玉婵性命,这些年,府里岂不有大把的机会?何况现在玉婵好好的,我的溪儿却落个失裙丢丑!”
话里话外,暗示柳玉婵已知前事,却顺水推舟对玉溪动手,对二房的玉媖也不见留情。
甚至连李家之事,她也尽知——“李胤尧到了盛府,却未现身,反被玉婵送去见老爷子了。”
不止如此,孟如烟为构陷柳玉婵,还引柳颂山去疑心柳玉婵与九王的关系:“刺客之说,还是九王出面,为其作证的!”
那些孟如烟想不通,猜不透的,而今通通甩出来,让柳颂山头疼去。
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娇娘,能和离京十年,镇守边疆的九王爷有什么关联?
柳颂山脸色阴晴不定,空气静如一潭死水。
看似没什么关联,却禁不住他往深里想。
盛家大小姐盛绮并非盛家血脉,乃是当年戾太子遗孤。
盛,则为戾太子妃娘家,有从龙之功。
当今圣上继位之初,处境艰险,幸得盛氏倾力襄助。
只可惜当年围城之役何其惨烈,盛氏全族尽屠,唯逃出一女,嫁与戾太子。
受谢家叛国一事牵连,戾太子伏诛,太子妃殉情,东宫血流成河,圣上格外开恩,准允其女过继盛府。
九王上官澈,是戾太子同母胞弟。
孟如烟虽嫁柳颂山多年,却只沉迷于宅斗,眼界只柳家这一亩三分地,外头的事,听说了都没进心。
她只是生拉硬扯,利用九王和谢家那点渊源挑拨离间。
哪想,竟被她命中靶心——柳颂山恰是知道永夜国驸马,乃是他的前小舅子?谢思韶。
思及前后种种,诸多巧合,他心中不免阴谋论起来:
戾太子一案,确是阴谋重重,受此案牵连,九王从太子胞弟,一落千丈,或许是想从驸马身上做文章。
如此,柳玉婵请动九王,也并非无稽之谈。
柳颂山心中阴霾丛生。
本就心虚,加之落水之事处处疑点,反令他接受了孟如烟的诛心之语:玉婵,是知道了。
那件事太过紧要,涉及朝廷,牵连柳氏全族性命,容不得他心软。
柳颂山脸色阴沉可怖,心中已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