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妙气冲冲的,早已登车绝尘远去。
柳玉媖目光掠过长房的两姐妹,神色复杂,也要乘车归府。
柳玉婵随手一拦,跳进车厢:“走吧。”
“你!”柳玉媖横眉怒目。
尘土飞扬,婆子背着柳玉溪,在后面追喊“停车”——因送走了李胤尧,柳府主子们的车驾,少了一辆。
柳玉婵充耳不闻,吩咐车夫只管走,不必理会。
柳玉溪红肿的猪头脸渐渐远去,柳玉媖斜乜一眼,抱臂冷嘲:“怎么,姐妹闹翻啦?”
柳玉婵不理她的讥嘲,从披风下扔给她一只包袱,“瞧瞧,眼熟不?”
包袱料子和那枚荷包同出一款,连锁边都是一样的针法。
里头只几件柳玉婵常穿的衣裳,几样常戴的首饰……
柳玉媖狐疑,里外翻览,却不知何意:“你什么意思。”
柳玉婵点了点包袱皮,“这料子什么来历,想起来了吗?”
柳玉媖目光渐凝——
柳玉溪在瞧见那面绣了淫诗的绢帕时,嚷嚷什么来着?
她说落款该是柳玉婵……
“栽赃我私奔外男,妹妹也讨不了好呢,”柳玉婵抖了抖料子,凉凉道。
年隔久远,柳玉婵早就忘了这件布料的来历。
但她知道,这料子虽不打眼,却也是绝无仅有,独指向二房的“罪证”。
柳玉媖惊出一层冷汗:“不是我,我没有……”
她想起来了。
萧家养了好些绣娘,这料子,阖府只她们二房有……
“孟氏掌家,府里尽是讨好她的。你们二房的东西,谁晓得怎么流出去的。”柳玉婵瞧她模样,了然道:“这一出,是要把咱们俩都顶下去,柳玉溪可满意了。别说不叫她坐马车,回府还要问我那好后娘,怎这么急着要我的命。”
三言两语,撩拨得柳玉媖满心愤懑,双目喷火,恍惚记起来:那匹料子,好似是给老夫人缝了什么?
“好她个大夫人,手都伸到老夫人屋里去了!”
可以想见,回府后,二房必要和大房掐的鬼哭狼嚎。
马车碌碌而行,柳玉婵合眸,思绪翻涌。
几个丫头片子算什么,她真正要恶斗的,是能动摇江山社稷的几位柳家主子。
虽则按着前世进程,她什么都不必做,柳家也全没个好下场。
可弑母之仇,夺夫之恨,前世施予她的诸般恶行,她如何能轻松放过?!
……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孟如烟接了信儿,眼中的喜色还没压下去,就听说出事的并非柳玉婵,而是她的掌上明珠柳玉溪。
落水又下衣失踪?
孟如烟险些晕过去,强撑着一口气,急匆匆出府接人。
柳玉妙粉面含霜,瞧见了大夫人,也不行礼问安,甩脸就走。
孟如烟阴阳怪气地讽道:“四姑娘真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小性儿。”
柳玉媖站定,似笑非笑,望着她的目光仿佛淬了毒:“是,我们可不似大姐姐,心大,什么都好抢的!”
孟如烟眼中立时泛起水光,温柔绵软,语气谦卑悲切:“三姑娘这是什么话,我们溪儿自来礼让,您还有什么瞧不惯的,冲婶娘来。溪儿她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