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顾不得言谈举止,仪态从容,柳玉溪腾的站起来,指着柳玉婵鼻子骂叫:“好一个笑里藏刀的贱人!帕子上绣的分明是你的名字,玉佩也定是你塞进去的,我到底哪里碍了你的眼,竟令你处心积虑,如此容不得我。”
“玉溪,你为何说帕子上绣的是玉婵的名儿?”
柳玉媖恨不能抚掌大乐,声音里,都是藏不住的喜意。
胤,
不就是长房姊妹俩换来换去的那门亲事?
柳玉媖目光梭巡:瞧柳玉溪抓狂,似是真冤枉……不论哪个与李胤尧有了首尾,这乐子都大了!
柳玉婵只是凝眉,语气淡淡:“家丑不可外扬,这些事自有家中长辈主持公道,黑的不会说成白的,白的也不会说成黑。何况——”
她语气一顿,目光在柳玉溪身上轻轻扫过,继续道:“何况——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女孩子家最怕受凉了,马虎不得,咱们还是赶紧回府,请太医来看看的好。”
话音落,顺势替柳玉溪把不小心挣开的披风又紧了紧。
她动作奇怪,终于让柳玉溪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惶然低头,却见自己衣衫凌乱不说,白皙肌肤在刚刚还被她嫌弃过的破被烂絮中若隐若现。
啊——
尖叫,刺破苍穹。
气氛诡异静谧,有人面露不忍,有人鄙夷,有人幸灾乐祸。
柳玉溪脑中嗡鸣,只觉天旋地转,恨不能立时撞死。
黑压压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也带走了最后一丝暖意。
俏眼一翻,晕了过去。
柳家几女再无赴宴游玩的兴致,与主家告辞,要打道回府。
上官澈瞧柳玉婵瘦骨如削,单薄可怜,想及从前一些旧事,猜她在柳府的日子也不甚好过,难免有些悲悯,与盛绮交代几句,后者便令人取来了祛寒药。
送药的是位壮硕仆妇,腰背直挺,就是有些絮叨。
又是汤药,又是丸药,一盒一瓶如何服送,诸多讲究。
粗粝的手掌却暗中抚上了柳玉婵纤细的腕子。
妇人的絮语压过了柳玉婵的低呼。
人群中,有窃窃私语。
懵懂的,感念九王仁善好心,多思多虑的,则疑心九王有什么政治目的。
而身处中心的柳玉婵,却是头冒水汽,若非兜帽宽大,发丝都要氤氲雾气了——这妇人,竟是练家子。
筋脉中,热流涌动,凝滞的气血重新流转。
头重脚轻,鼻塞眩晕的状况竟就此消弭,连粘腻湿透的衣衫都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对上柳玉婵满目的惊喜,妇人唇角略扬,躬身而退。
再度辞别,柳家几女并下仆一道儿离去。
婆子背着昏厥的柳玉溪,柳玉婵望见她羽睫轻动,附耳低语:“毁我,栽赃玉媖,还扯上三房的玉妙——我的好姐姐,你虽是姓了柳,可不过是养女,真当自己是柳家大小姐了?如此阴损,柳家还能容你多久?”
柳玉溪心头一寒,蓦地睁开眼。
新仇旧恨,对着罪魁祸首,恨意铺天盖地。
柳玉婵瞪向吓傻了的婆子:“还不快送大姐,你想羞死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