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我们餐厅的菜好吃吧。”赵美娥看着狼吞虎咽的宋凡，笑眯眯的说道。
“还好，颜色很好看。”宋凡吞咽下一大口鲍螺刺身道。
“喂，有没有礼貌啊，什么叫颜色很好看啊，我问你味道怎么样。”赵美娥不爽道。
“嚼劲差了点，蔬菜很新鲜。”
“……”
“我们的牛肉都是选择的牛脊肉，剔除了筋膜，入口即化，怎么到你这就成了没嚼劲了，要嚼劲，你去苍蝇馆子吃牛蹄筋啊。”
宋凡一口喝下小半瓶酒，擦擦嘴道：“饱了。”
赵美娥瘪瘪嘴，道：“也不怕噎死，嚼都不嚼两下，就看见你往下咽，真是山猪吃细糠，猪八戒吃人参果。”
宋凡没有回应，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餐厅中心，一个外国籍的女钢琴家，穿着修身的轻薄西装，正在深情的弹奏着一曲钢琴，曲风婉转又透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怎么，对咱们钢琴小妹儿有意思？”
“没，这首曲子没听过。”
“你还对钢琴有研究？看不出来啊，我以为你只会打电子游戏和看无聊的泡沫剧呢。”
“以前，小时候，学过，很久没碰了，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什么……美杜莎的眼泪，貌似是瑞典小姑娘妮娜的成名曲，我也不大了解。”
“美杜莎……难怪。”
“怎么？你也想上去弹一曲？行，姐姐还没见过你其他方面的才能呢，喂，那个谁，过来一下。”
赵美娥也没问宋凡愿不愿意，便招手叫来了一个侍者，让他带宋凡去弹奏一曲。
宋凡也没有拒绝，刚好那首曲子让他难得的提起了一点兴趣，而且他也不怕出丑。
让我弹，那就弹吧。
“喂，你可不要出丑啊。”
赵美娥笑眯眯的坐在卡座里，看着侍者将宋凡带到了大厅中的钢琴旁。
侍者上前去，给瑞典钢琴家妮娜说明了情况。
妮娜停下手中的曲子，撩了撩棕色的短发，白腻的面颊英气十足。
她好奇的看了过来，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问道：“客人，你想弹奏一曲吗？”
宋凡想了想，道：“我会一点，但是记不住曲子，你刚才那首曲很好听。”
妮娜抿嘴一笑，道：“没事儿，我这有曲谱，你说的是美杜莎的眼泪吧？这是我自己改编的，客人请。”
说着，便优雅的站了起来，一双穿着修身西裤的腿长而笔直，身高竟然和宋凡差不多高。
宋凡没有说话，直接坐了上去，抚摸着钢琴的黑白键，回忆着昔日学钢琴的状态。
他没注意到，就在钢琴台的侧方，一男一女，两个疑惑的眼神看了过来。
当看清楚是宋凡之后，男的不屑的嗤笑一声。
女的倒是目光灼灼，眼神中透露着一抹好奇。
弹奏钢琴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不是脑子里有雄厚的乐理知识，就可以完成这门艺术的。
除去熟知乐理，还需要长年累月的联系，熟悉弹奏钢琴的感觉，手臂、手腕、手指，乃至肩关节的动作，都必须在长年累月的积累下，形成一种连贯性。
不然即便按部就班的弹奏出来了，也会显得生涩、古板、迟钝。
以宋凡现在的身体，黑光病毒血统对身体的控制，自然在身体运用上这关没有问题。
但是黑光病毒不是万能的，也不能立马帮宋凡找回，昔日练习钢琴的感觉。
所以当宋凡按照乐谱，迟缓的将第一个曲调弹奏完之后，餐厅的客人多数都皱起了眉头。
来到这里的多数是上层人士，不管是附庸风雅，还是天生喜爱，都多少学过，或者听过很多钢琴曲的。
而宋凡弹奏出来的，就连一个门外汉都听的出来，音符断断续续，错乱嘈杂，掉不成调，简直污人耳朵。
未免太过拙劣了！
就这水平，还能自告奋勇的上去，将钢琴家赶了下来，自己要去弹奏一曲？
瑞典女钢琴家妮娜虽然面上带着优雅的笑意，可是心中却暗道：“看来这位客人，没有一点音乐的底子，或者是早年学习过一点基础的钢琴，现在已经完全找不回那种状态了。”
客人们议论纷纷，可宋凡却浑然不觉。
方才谈完第一个小段的他，并未继续往第二个小段进行下去，而是回过头来，又从头开始。
当他认真的时候，数以亿计的脑细胞开始苏醒活跃，尘封在脑海深处的感觉和记忆，开始涌上心头，他在找回那种弹钢琴的感觉。
第二次弹奏同样的小段，虽然没了第一次的滞涩感，但是手指翻飞间，那变幻莫测的调子，如同小学生写狂草一样，完全走音了。
坐在一旁的陈思凡终于忍不住了，道：“喂，你到底会不会啊？应聘清洁工就好好的扫厕所，来这装什么逼啊，还要不要人吃饭了，简直恶心！”
坐在远处的赵美娥，也捂起了眼睛，果然，天才都是偏科的，这哪里像是会弹钢琴的样子？
而从侍者那里，知道了宋凡要上去弹钢琴的谭剑雄，也表情僵硬。
他都准备好了一大通褒赞的话，就准备宋凡弹奏完之后，开始鼓巴巴掌呢。
但是你就这水平，让我怎么奉承你？
宋凡没有理他们，第二遍弹奏完第一小段后，取出一只黄果树香烟叼在嘴上，鼻孔喷出两道烟雾。
他已经找到了那种感觉。
双手五指在黑白键上左右划开，婉转、连绵、细密的音符随之出现。
放在还在叹息的妮娜，突然咦了一声。
不仅是因为宋凡手下的钢琴声突然婉转了起来，她能够听出，宋凡仍旧是弹得自己的那曲《美杜莎的眼泪》，可是却在其中，加了很多自己的曲调。
直到后面，宋凡直接没有去看乐谱了，而是顺着自己的思维，婉转连绵的曲调，逐渐变得密集、汹涌了起来。
他的手指让人眼花缭乱的翻飞之间，比打击乐还要密集的音符，绕梁不绝的出现了。
这是凡人几乎达不到的按键速度，几乎比号称最难弹奏的个人钢琴曲，马克西姆的《野蜂飞舞》还要快，且连贯、顺遂。
一股混杂着壮烈、磅礴、豪迈的气息扑面而来。
妮娜瞪大了眼睛，因为宋凡手指翻飞的速度，差不多已经完全超过了人体极限！
至少是在一秒二十个键以上！
要知道现在最专业的钢琴家，全世界也只有少数几个，能够达到一秒十六七的键。
这就代表着，宋凡弹奏的这首钢琴曲，如果要复制的话，至少要有两个人合弹！
而且还必须进行小规模改编，不可能会有这么连贯！
宋凡还有空将头仰在一旁，用嘴抖了抖烟灰，期间几乎看都没有看钢琴键！
这是只有超能者，才能做到的肌肉记忆，和身体强度！
常人如果保持他这个速度，要不了十秒，肩膀就会开始酸痛，手指的掌控力更是会变得滞涩起来。
这首钢琴曲弹奏的，就是宋凡在上个任务世界的经历。
第一段婉转、连绵，就像他才进入任务世界，跟那个宫女跳的探戈舞，随后开始紧锣密鼓的在皇宫里布局一样，细致、缜密。
第二段磅礴、壮烈，代表着他带领阿尔文王朝和美杜莎，将诛天之剑，对准了克拉肯和漫天神邸，最后斩下了四大女神的头颅！
缓缓的，宋凡的曲调从一秒二十个键，逐渐减少，到十五个键，最后到十个，八个，六个……
这是第三段剧情，诸神被封印之后，他掌控了阿尔文王朝，最后在离别之际，获得了美杜莎的眼泪。
一股无可奈何的惆怅之情，在现场的人心中油然而起，因为和第二段的磅礴、壮烈形成了鲜明对比，所以当曲调慢了下来，颤音加多之后，这种心绪显得尤为明显。
在这个时代，多媒体爆炸，大多数时候，音乐能感动的，只能是作家自己。
很多人会觉得，那种在演唱会能够听哭的人，纯粹是玻璃心，难以理解。
可是在这种超越人类极限的钢琴曲中，特别是还经历了宋凡早先的胡乱弹奏，然后宇宙爆炸般的倾情演奏，最后慢下的颤音愁绪。
三重前后反转对比！
在场玻璃心的女士，很多都微微红了眼眶。
心智坚毅一点的女性，虽然没有泪湿眼眶，可以觉得一股愁闷之情，没来由的在心中升起。
而那些大老爷们儿，几乎没有哭出来的，但是也在宋凡第二个曲调中，油然生出了一种，我敢将天神斩于马下的豪迈感。
没有如同小说影视中那种深入灵魂，痛哭流涕的感触，但是每个在场的观众，都多多少少的感受到了宋凡要表达的感情。
这是从未出现在世间，超越人体极限的钢琴曲！
多重对比反转之下，不得不承认，每个人都被打动了。
“亲爱的，我好难受啊……”一个穿着靓丽的女子，带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愁绪，捂着心口，对自己的男朋友说道。
“我也挺难受的……不过不得不说，第二段的曲调，实在是太壮丽了，我就像身处在一处战场似的，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她的男朋友一边安慰着她，一边表情陶醉的看着缓缓弹奏的宋凡。
赵美娥这时也瞪大了眼睛，心里立马推翻了方才“天才都是偏科”的想法，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
“果然，天才都是全能的……”
谭剑雄这时候大约知道了一些，宋凡为什么被赵董这么看重了，身为新时代的大人物，他多少经历过一些人事衰丧。
可就算是饱经沧桑的他，也多少被宋凡这曲钢琴所触动，这是那些大师级音乐家，也不曾做到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现代人看到的太多了，即便现场欣赏演奏，和网络上的视频不一样，多了一种融入其中的情感。
但是就算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宅男，也算是真正“见过世面”的，很难再被单纯的音乐触动。
可是宋凡却做到了。
至少在这点上，他已经超过了那些职业选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