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样阅人无数的老手,只是一眼就基本能看出女人的年纪包括身家背景,在他看来,她们就是三个已婚女人,而且老公都有钱有权,所以衣着举止言谈都经过调教而且有过阅历,自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菜市场师奶。
他对有夫之妇从来都没有兴趣,于是又暗自窃笑了一下,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假寐。
舒离落起身说:“来到这样的好地方,我要亲自沏茶你们喝,虽然这个季节的茶叶不算新绿,但也还有些嫩芽。我去采摘一些新鲜的叶片,现制现泡给你们喝,让你们看看什么才算是泡茶的高人。”
麦妆梧笑道:“你这样稀奇古怪的人总会有些稀奇古怪的举止,我等着大开眼界。”
舒离落去了茶林,一边游走一边挑选树尖上的茶叶,把长裙子往上一兜,就成了个布篮子。苏余卓半眯着眼睛去看,这样的画面在他此刻看来,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美,甚至是一种他一直幻象过的美。她看起来很平和很温暖,可能是阳光的关系,让她身上披了一层光芒,在那样的光芒下,她的影子很虚,于是她的气息就变得很实。呵!这样的地方,理应应该有这样的一个女人存在才对。
她采摘茶叶的时间用得很长,长得让苏余卓觉得自己做了个梦。她回来的时候,把裙子里兜着的茶叶倒在了桌子上,用手慢慢揉着那些叶子,动作很轻柔,轻柔得让看着的人心都跳起来。
苏余卓站起来,走进屋子里去,用托盘端出来一些东西,放在了舒离落的面前说:“这是收藏版的茶具,泡茶的器具一应俱全,都不知道在柜子里放了多少年了,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舒离落也不抬眼望他,只说:“还需要个炉子和茶壶,我要亲自烧水。”
凌妆梧张大眼睛说:“我受不了你了,喝杯茶而已,哪有这样麻烦的。”
苏余卓一向对自己的长相很有信心,但这三个女人都根本无视他的存在。他只能回到自己的位子旁,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非常留意她们的动态。
烧水,洗茶具,量茶叶,泡茶,舒离落不疾不缓的,似乎特别享受这样的过程,等她把沏好的茶水放在每个人面前,看着她的人才暗暗吐了一口气,这个等待的过程,居然充满了无尽的期待。
凌兮眸首先尝了一口,说:“真是清香到了极致,我家亲爱的有许多上好的茶叶,都不敌这样现做的更清新,有丝丝的苦涩,反而口中生甘。”
麦妆梧道:“我不懂茶,也很少喝茶,我只是觉得泡茶的过程特别美好,以后倒是可以学学,似乎是特别静心的举止,让人入迷。”
苏余卓特别想去讨口她们的茶喝,不知道怎么的在她们面前心虚了起来。倒是凌兮眸向他这边望了过来,笑说:“你要来跟我们一起坐坐吗?”
苏余卓就这样加入了她们,舒离落把茶水轻放在他的面前说:“看你在这样的地方工作,想必是极其喜欢喝茶的,你喝喝看,是不是合你心意?”
苏余卓把茶水端起来,看了看茶色,又闻了闻茶香,再才小呷一口,望着舒离落说:“虽不是我喝过的最好的茶,但这个季节新摘的茶叶能泡出这样的茶来,真正让人惊奇。”
舒离落莞尔一笑:“茶叶是其次,这样好的茶具才是重点,亏了你这样的服务生敢拿出来借给客人使用,只怕被老板知道要挨骂了。”
苏余卓先是怔住,随即笑道:“如果老板知道有这样懂茶具的人,也一定会很欢喜。”
服务生?他哪点像是服务生?心里有些挫败。面前的这个女人,看来很懂茶却不懂男人,一个不懂男人的女人要么就是单纯要么就是愚笨,她这个年纪不像是那么单纯的女人,她一眼能看出茶具的昂贵也定然不太愚蠢,那么就是她接触的男人太少太少。
凌兮眸笑了起来,冲着苏余卓眨巴了几下眼睛,但不直接道破,笑说:“我倒是听说过这里的老板,在这个城市算是个知名人士了,我只是不相信他懂茶而已。”
苏余卓道:“哦?那么你一定认为他只是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
凌兮眸大笑:“岂止呀,他身上更多的是香味儿,来自万花丛中的。”
苏余卓遭到这样的嘲讽,只能讪讪的笑。麦妆梧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问:“是不是大凡事业有成的男人都身处万花丛中?我好奇的只是,他们会不会真心爱某一个女人。”
凌兮眸看看苏余卓,淡然道:“也许爱过。就像一首歌里面唱的,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男人有了钱之后,只怕是不再需要爱情的吧,因为他们能用钱买到太多太多的东西去填补爱情的缺失了。”
麦妆梧说:“想不到你有这样的感叹,你家那位亲爱的跟你相爱颇深,你不该这样作想的。”
凌兮眸沉默,她虽然早与秦珈诺分居,但在外人面前都是守口如瓶,一口一个亲爱的,伪装自己是多么的幸福。呵!人都是活给外人看的吗?
舒离落淡淡坐着,把玩手里的茶杯道:“在我看来,爱情无非就是这样了,他是茶杯,我是茶水,但凡缺一,则无意义。这茶具看来还是会被一直锁在柜子里,它再昂贵,都是没有意义的。”
苏余卓也把茶杯拿起来,说:“至少它今天是有意义的。”
舒离落望着他,莞尔一笑。这个笑容,让苏余卓很久没有忘记。对他来说,很久也就是三天,三天之后,他根本就不记得在自己的茶园遇到过的那个女人了。
……
这个聚会到场的人多,大都是一些单位部门的领导。做东的人是苏余卓,从商的人从来都懂政治,更是把国家政策背得滚瓜烂熟,哪里不懂得以各种名目贿赂拉拢各级政府官员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