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空气就像是凝固了。麦妆梧抬头,看着舒离落,眼眶里面都是红的,饱含着的泪水就像是血。她说:“我想回家。不知道为什么,我陡然厌倦了,我陡然觉得什么都是假的,我陡然什么都不想要。”
凌兮眸咬着嘴唇,下楼,半响之后回来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车子启动不了。”然后拿着床上的枕头像疯子一样在房间四处乱打,骂着:“我去他妈的!我操他妈的!”
这是凌兮眸这辈子第一次骂脏话,她不知道自己愤怒在哪里,跟秦珈诺分居的那天,她都没有愤怒过。而此刻,她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那种悲愤,甚至是绝望。
之后,三个女人都沉默,各自躲在被窝里。这个时候是凌晨两点了,舒离落收到了苏余卓的信息,他说:“才到家,一路走回来,才觉得天真的是冷。家里开着暖气,但还是觉得冷。”
她说:“我在山上过夜,但我想回家。”
他说:“我来接你。”
她说:“这么晚了,路上也不安全。”
他说:“既然你想回来,那就回来,我会给车子套上防滑链。”
舒离落在被窝里等了两个小时,然后把麦妆梧和凌兮眸喊起来,坐上苏余卓的车离开了,公路上的冰很硬很滑,但她们似乎并不担心会出车祸死去。奇怪的是,苏余卓也不担心会出车祸死去。
她们在车上睡了会,醒来的时候,苏余卓说:“请你们去韩都汗蒸,这样的天气去了那样冷的地方,关节会疼痛的。汗蒸一会,祛除寒气,回家更能安睡。我就不陪着你们,等你们汗蒸出来,天就该亮了,很容易打车。”
她们需要这样的关心体贴,却又因为这样的关心体贴倍觉感伤。
麦妆梧幽幽说:“这城市总算还有这样好的男人。”
舒离落淡然道:“不要轻易去认定谁好谁坏,有些人好在表面而已,剥开那个伪装,也许比什么都可怕。”
麦妆梧把头靠上舒离落的肩膀:“我跟他和好是我想再相信他一次,相信他的苦衷也相信他对我的喜欢,其实这些可能都不是重点吧,你们不知道,我喜欢他,是因为我觉得他很多行为举止小细节跟我死去的前夫特别像,就连做爱喜欢的方式都一样。你们肯定很轻视我了吧,我自己欺骗着自己,才会放任让别人来欺骗我。如果说我的第一次婚姻是因为爱情而结合,我多么希望再重演一遍,让我经历第二次。”
尽管她一个晚上都在强忍,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凌兮眸也哽咽了:“可惜我们已经不是二十岁了,我们只有跟同龄男人交往的资本,如果说三十多岁的我们依然在相信渴望找寻等待爱情,而三十多岁男人只会认为我们是多么的天真无知幼稚好骗。二十岁的他会为你亲手折一千只纸鹤,三十岁的他宁可花钱买一千朵玫瑰。因为他们更懂得,爱情跟许多东西比起来,又累人又累心,还不如用更简单直接的方式达到目的,找些容易满足的快感。事业家庭孩子,吃喝嫖赌,这种种的一切早就让他们神经麻痹了,哪里还会为爱情那么不靠谱的东西去搏命。麦妆,我承认那个女人是个难缠的角色,他甩不掉她,正因为这样他想要叛逃的时候可能会抓住任何女人当作救命稻草,不只是你成为被害者,每一个被他抓住过的女人都是。如果我没猜错,至少每年都不少于三个。他之所以再找你,是因为他想利用你跟我的交情,让自己的生意重回正轨,利用比欺骗更可怕你知道吗?”
麦妆梧哭到撕心裂肺,一个劲说:“我不想活下去了,我想要死掉。”
舒离落苦笑,柔声说:“你的前夫死的时候,我以为你也活不过来,结果你还是活下来了。我想,不会有任何男人会让我们想要死吧。”
凌兮眸把头埋在膝头里,喃喃说:“如果有那种值得让我死掉的爱情,那么就死吧。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觉得,他就算睡你,都是在珍惜你。”
麦妆梧看着她,眼里都是泪水。凌兮眸喃喃说:“就像是初恋,我很想再见到那个人。”
这就是女人,永远都抱着那么不靠谱的希冀,哪怕那个人稍微的付出了一点真心给予了一点心疼,她们都会觉得,那是爱情。
几个女人回家补睡眠,晚上,麦妆梧看到了等在她家门口的翁狄,她陡然再也不相信他的解释他的眼泪了。他的甜言蜜语说了一大堆,麦妆梧都没有任何表情,无计可施之下,他跪在了她的面前,哀求:“我承认,我跟她是没有分开,她根本就是甩不脱的毒蛇。看在我们交往一场的份上,你就算不再爱我,也帮忙跟凌兮眸说说好话,我知道肯定是因为她,我在巫山的工地才会全部叫停。你想看到我死吗?只要你帮我这个忙,工程款结下来的那天,我就给你五万作为报答。”
麦妆梧陡然冷笑,一字不说,她就看着他跪在她的面前,冷冷看着,她从来没觉得他那么难看那么恶心过。直到他自己都深信,她已经完全对他死心,才黯然离开。
……
舒离落回家则接到了孙瑶娟的电话,她起初的声音是很平静地:“你跟临风出去幽会了?他还跟你的野男人打架了?”
任何事故,都会被越传越离谱,传到孙瑶娟那里就成了这样的版本。舒离落淡然解释:“不是!”
那边声音瞬间爆发,尖声大作:“你是我见过的最不要脸最下贱的女人,你也不想想,他抛弃你就像是丢垃圾,而你还不知羞耻的跟他见面来往。怎么了?没男人要了?想被男人CAO了?就死乞白赖的勾搭前夫了?”
舒离落活到三十多岁,是第一次遭到这样的辱骂,气到不知道怎么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