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晨光,漫透小轩窗,奴儿芳华捧着罗衣,推门而入。
“王妃,要进宫啦。”卯时宫里来了一名医官,奉皇上口谕领苏王妃入宫为皇后治病,此刻正侯在王府门外。芳华捧着熏好的罗衣,向她们王妃道来。
“华儿,现在几时?”苏澜清穿着素白色的中衣,倚着床沿,迷迷糊糊地问道。
“还有一刻钟就到卯时,”芳华一边为苏王妃更衣,薄怒道,“可王妃昨晚才回府,都未修整好,”她凝视着苏王妃微倦的玉容,忧切地说,“奴儿已备好早膳了,王妃一进宫,晚间方能回府,奴儿还带了些干粮。”
尚有时间,苏澜清穿好朱红罗衣,端坐梳妆台前,听奴儿絮絮地说着对宫里的不满,犹怕他们刻薄了二皇子妃。二皇子妃为她的真心所感,不觉莞尔,“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也莫怨,午间若觉饿了,就先回府…晚间再来接我。”
“可奴儿想守着王妃。”芳华闻言忙道。她虽为奴,自幼孤苦,可自被苏澜清救出青 楼后,教她读书识字,教她药理知识,给了她多姿生活,她方觉人生有望。
苏澜清低低一笑,“我知道了,华儿莫多忧。”
点点头,替王妃将罗带系好,对镜认真打理了数回后,芳华捧着银盘,福身一礼,后退下去了。
丫鬟晴雪执了玉梳为她梳妆,晴雪捧着她乌黑浓眉发丝,问道,“王妃两日未回府,不知王妃身在何地,奴儿好生担心。”
那日,她曾试着跟踪王爷的马车,半路却被一黑衣蒙面人拦下,她无奈回府。此刻想要借关心之名,探出一点消息。
苏澜清端坐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他的妹妹苏蓁蓁,那一双灵动如幽的杏眼,娇艳里暗蕴机谋,俏皮里难掩妒意,她前世竟未觉。
忍着恨意,苏澜清只道,“并非特殊之地,我整日待在药房里,也不知那座院子究竟在城外何地。”
晴雪低叹口气,总觉得王妃的性子自嫁人王府后,与从前不一样了,可有想不明白。
凤眸里勾一抹冰寒,苏澜清明晴雪将红玉簪子插 入乌发间,对镜自顾片刻后,倦哑开口道,“卯时进宫,你好生准备。”
用过早膳,苏澜清围上一袭红雕裘,出了王府。
门外,危冠博带的医官垂眸福身道,“下官奉皇令而来,请苏王妃进宫面圣。”
“有劳大人。”苏澜清回礼道。今日未见二皇子,她想自己的夫君可能也要入宫,于是派芳华去请二皇子。
片刻后,二皇子的书童书茗来至庭前,对苏王妃道,“殿下有要事,今日不能陪王妃进宫了。”
苏澜清听罢,心头有微微的失落,担又被她无声压下,她美丽的凤眸半垂,将眸中神色掩盖,“那替我问候二皇子。”她回头对医官道,“我们走吧。”
皇家华丽的马车,缓缓消失在长街尽头,无人察觉,有一抹黑色的影子如玫瑰般跟随在车后。
御庭轩,书房内,一封浅蓝色的信笺被置于书案上,二皇子正读者信笺上的内容。
“十二月十七,玫剑山庄见。”
——周楚钰
雪国大皇子手书,约他十二月十七日商讨两国通商一事。
“二皇子,”书房外响起一道低润的声音。
“进来。”萧旭卿将信笺烧掉,回应道。
书茗推开房门,低头道,“王妃已经出府了,莫离隐藏身法,保护着王妃的安危。”他想了想问道,“殿下可要现在出发?”
“传书暗部与毒部门主,备十名顶尖杀手,明日子时,赶赴雪国。”萧旭去道。
“诺。”书茗映着,慢步退出书房,开始准备书信,替二皇子打点行李。
盏中清茶冒着丝丝热气,二皇子捧着茶盅,不禁想起炼药房里,苏王妃为他泡的那杯热茶,比宫中的茶师,竟更多一分韵味。
华美的马车驶过轩辕门,医官出示皇命令牌后,车奴将马车开进了皇宫。
苏澜清端正跪在地板上,隔着重重暖帘,向帘后的主人请安,“臣妾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凤殿内十分地幽静,阳光斜照暖帘,帘后之人,并未出声。
苏澜清依旧跪着,等凤殿主人应答。
“平身吧,苏王妃可已将药练好?”慵懒的女声响起,冷漠问道。
“回皇后,臣妾已练好以毒攻毒的丹药。”苏澜清垂眸,温声答道。
“哦?”柔美的女声微微上扬,暖帘被揭开一片,一只莹白如玉的手伸出帘外,“王妃可切莫,要让本宫失望。”
“臣妾知晓。”苏澜清提起裙裾,向暖帘靠近,双指搭上皇后的手腕,认真探脉。
果然毒性深 入心脏,如今后宫之主的面颊怕已红中带紫。
“如何?”黄帘后,皇上忧切的语声急急地响起。
“皇后娘娘的伤,只需服下臣妾的丹药,再用桃花花瓣敷面一刻钟,一个时辰后,就可恢复。”苏澜清半低着眉,恭声回道。
闻言,皇上忙命宫女去取温水,又命人去御花园里债刚开的桃花花 苞。
几名宫女忙领命,端来一碗温开水,苏澜清自袖中取出一只玲珑水晶药盒,双手俸给帘后的帝王。
皇上将水晶盒打开,拈起一颗绯红色的丹药,送 入皇后嘴里柔声道,“筠儿,莫怕苦,我为你准备了蜜枣。”
皇后乖巧地点了点头,将丹药吃下。
粉衣宫娥将摘好的桃花依苏王妃言,一片一片敷上皇后的面颊。
凤殿里,一盏香炉,紫烟袅袅,一个时辰过去,只听帘内传出衣料摩挲的声音,百尺深红,宫装华美的女人自帘后走出,一双杏眼锁向苏澜清,红唇微勾,“苏王妃的医术,果真名不虚传。”
“谢娘娘夸奖。”苏澜清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地弯身行礼。
皇后体内毒素除尽,重回昔日美丽动人。打赏了一支凤尾金步摇给她,苏澜清并未拒绝,依旧平淡地接受。
“娘娘的毒虽已解了,但每日还要按时喝补药,以中和六味毒物之毒。”苏澜清将方子写下后,交与皇后贴身的婢女道。
“好。”皇后笑道。
“臣妾还有一言,”苏澜清顿了顿,继续道,“此番怕是有人在娘娘的饮食里下毒,才导致娘娘承受面颊红痛之苦。”